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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也總有天亮的時候。

 

他的世界是灰暗的,看不見光明,看不見希望,看不見未來。

「唔嗯……啊……」

身下豐盈柔軟的身軀,飄散出甜得膩人的香氣,那忘情淫蕩的呻吟,難耐的嬌喘,就像在讚美他此刻的表現,面對這一切,在他眼裡,都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在廉價的酒吧裡,只要彼此看對眼,就勾搭上了,之後找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兩個人就像是發情的野獸,瘋狂地糾纏在一起,毫無節操地發洩肉體慾望。

女人美豔的臉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散發出挑逗的妖嬈媚態,挑起他雄性的慾望,他便將她壓倒,盡情地發洩肉慾,各自滿足需要。

女人想要個一夜情的對象,而他想要打發漫漫長夜,上床是彼此共同的想法。跟一個陌生人發生性關係,就跟喝杯酒玩玩那麼簡單平常,反正一夜過去之後,彼此依然是個陌生人,離床,穿衣,連聲再見也不需要說,因為以後也不會再相見。

「啊……好棒……還要……」

女人在床上熱情放浪,像隻飢渴的母狼,既然女人這麼要求,他便用猛烈的力道進入她,讓她神魂顛倒,讓她臣服。

猛烈的攻勢,讓女人的媚叫更加高亢,女人艷紅色的指甲劃過背,雙腿夾緊他的腰,在激情之中,女人將嘴唇湊近,就要碰到他的嘴,他一把將她推開,將她按在床上,然後,狠狠地貫穿她。

很快的,快感就達到頂峰了,女人發出一聲尖叫,接著身子一軟,胸部不斷地起伏。

「呼、呼……」

完事後,他輕喘幾口氣,轉身側躺,兩個人各自佔據床的一側。

赤裸的女人捲走了床上唯一的一條毯子,安靜地躺在身旁。他驀然覺得煩躁,遂翻身下床,拿走櫃子上還剩下一半的酒瓶,扭開瓶蓋,直接以口就瓶灌下一大口,熱辣的酒液稍稍平撫他躁亂的內心。

在床邊坐下,此刻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實在有夠荒唐,然而他無力改變這一切,半年前回國之後,他才發現,他未來與希望,早在當年離開大學醫院的時候就已經被奪走了。

有隻手在撫摸他的背部。

「你背上的疤痕,看起來像條龍呢。」女人說。

他不耐煩地扭身甩開女人的手,方才與他翻雲覆雨的嬌美女性是個性感尤物,而現在卻像隻黏人的蒼蠅令人厭煩,他尤其不喜歡女人碰他背上的疤痕。

「你有一雙很棒的手。」女人再說,她翻過身,紅唇一勾,對著男人的背影露出豔麗的笑容。

這句話聽來真是諷刺。

這雙手,原本該是要救死扶傷,而現在,他只能用來抱女人跟拿酒瓶。

好悲哀。

不想再繼續對話下去,他站起來離開簡陋的床,撥掉桌上的雜物,按下電話答錄機的按鍵。

「喂!小龍!你是不是又帶女人回去了!回答我!你在家吧!」

女性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氣。在他聽來很聒噪,不過在這具機器裡,除了債主們要他還錢的來電留言,真正關心他的,也就只有這聲音的主人了。

「是女朋友嗎?」女人的唇角勾起嘲弄的笑意,模樣慵懶,她拿出香菸,點燃後抽了一口。想不到這個男人已經有對象了,真可惜,男人在床上的表現挺棒的,她還想跟他多玩玩。

「別再那裡磨蹭了,妳走吧。」他用低沉的聲音打發女人離開。反正他們之間本來就只是一場遊戲,一夜情的遊戲規則:不需要感情,肉體得到滿足後,就要識趣的散開。

「上完之後就要把我甩掉了嗎,真是差勁。」女人故意用諷刺的口吻說。

他聽了依然面無表情,只是把地上的褲子撿起來穿上。

空氣裡,香水味、菸草味、烈酒的氣味混在一起,他聞了有些反胃。

女人隨意攆熄香菸,下床將衣物一件一件穿回身上。

他背對著她,默默灌下一口又一口的烈酒。

女人又待了一點時間補妝,用化妝鏡確認自己的妝容完美,她看了一眼背對自己的男人,心想的確是該離開的時候了。這樣的男人不難找,憑自己的姿色,不怕找不到更好的,她的確跟這個男人共度滿足的一夜,但是男人淡漠的態度讓她毫不留戀。

女人看了一眼窗外。

「啊,天亮了呢!」

天亮了。

他攥緊酒瓶,厭惡起女人的聲音。

打從住進這個破房子起,他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天亮是什麼樣子。

心整個暗了,他的世界只剩下黑夜。

女人拎起高跟鞋和手提包,逕自離開,他聽著她開門關門的聲響,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

終於安靜了,終於又只有自己一個人,接下來,先睡一覺再說,以後的事,醒來之後再打算吧。

其實根本什麼都不需要想,他的生活漫無目的,只剩下聽著美紀不時在耳邊聒噪嘮叨;他是一個沒有存在意義的人,他沒有生存的動力,也沒有前進的目標,這條命,一點價值都沒有。

他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他沒有家、沒有朋友,也沒有夥伴。

他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他看不到任何出現希望的可能性,因為迂腐的制度,將他徹底扼殺,要讓他完完全全地消失,連名字也無法存在。

他早就放棄了,不想再去白費力氣,不想再做無謂的努力,更沒必要再去受預料中的羞辱,現在的自己就像個苟延殘喘的病患,他唯一擁有的東西只剩下自己那一口氣。

被冠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被醫界無情地驅逐出去,在多次碰壁之後,他就了解自己在國內是什麼樣的處境。於是他死心了,心灰意冷,沒有一絲眷戀,既然那個世界容不下他,他也就不回去自取其辱;他徹底地放逐自己,像個浪人一樣,屈居在這被人遺忘的世間一角。

「嘎拉」一聲從身後傳來,是開門的聲音,這令他感到煩躁。

那個女人又回來了嗎?

「叩、叩、叩。」高跟鞋的鞋跟敲地聲音傳了過來。

轉身,他看見一個漂亮女人走進來。女人留著一頭及肩的頭髮,一襲簡單的白襯衫與短裙,外罩一件風衣外套,這樣的打扮跟髒亂的屋內顯得格格不入。

「終於找到你了。」女人說道,聲調沉穩,她向他走過來,同時摘下太陽眼鏡,那一雙眼眸直視著他。他瞧見女人眉目之間那不可侵犯的氣勢,比起剛離開屋子的那一個,身上厚重的脂粉味是隻花蝴蝶,眼前這個女人有著歷經洗鍊的強悍,看起來是個專業領域的佼佼者。

「妳是誰?」他問。會踏進這間破屋的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即將要上他的床,另一種是唯一的一個女人,雖然囉嗦卻是真心關懷他的美紀。

女人的嘴角揚起。

「我是明真大學附屬醫院,胸部心臟外科的助理教授——加藤晶。」

一聽到女人報上自己的名字跟頭銜,他的眼睛瞇了起來。

大學醫院的人,找他要做什麼?

「朝田龍太郎,我要你。」

女人知道他的名字,眼睛直直看著他。他衣衫不整,渾身酒氣,女人的儀態從容大方,一點都不害臊,兩隻眼睛直直盯著他看,站在這樣一個跟貧民窟差不多的地方,女人的眼裡沒有一絲嫌惡,面不改色。

這樣的女人,要他做什麼?

「妳要我?」他漫不經心地應道,女人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地位,說出這種話在他聽來很可笑,難不成他在那方面聲名遠播,連這樣一個有名聲有地位的大學醫院助理教授都吸引過來了。

「沒錯。」女人回答道,她的視線始終沒有移開,沒有一絲鄙夷。

「我要得到你,朝田龍太郎,Team Medical Dragon,醫龍。」

從女人嘴理念出的稱號,讓他氣息一屏。

早已捨棄的過去,因為這一個名叫加藤晶的女人出現,如兇猛浪濤般襲捲他的腦海。

「妳要我做什麼?」他冷冷地問道。女人知道他的過去,又是醫界的人,能輕易說出她要他這種高傲的話語,這個女人很有自信。

女人接著說道:「一年前,我在MSAP見識過你的技術,在設備簡陋而且沒有經過儀器檢查的情況下,你成功救了一名重傷的傷患,你不僅沒有放棄他,甚至在七分鐘內就完成了腹部主動脈的修復。精準快速的判斷能力,以及俐落的手技,你讓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驀地,女人話鋒一轉,她又說道:「我知道你的過去,包括你被醫局驅逐,被教授封殺,連地方小醫院都不敢用你。真是悲哀啊,一個天才,卻在這裡過這種像是遊民般的生活。」

「妳到底想說什麼?」面對這個自視甚高的女人,他口氣不怎麼好,他沒什麼耐性聽她說那些沒意義的話。

「我想請你來幫我做論文研究。」女人說。

一聽到女人說出目的,他嘲弄地咧嘴說道:「我對大學醫院沒興趣,慢走不送。」那是他這輩子再也不想踏進的地方。 

女人看著他,塗上粉色唇膏的嘴唇緩緩開啟,簡潔有力地說道:「巴提斯塔手術,你想試試看嗎?」

他心頭猛地一震。

「巴提斯塔手術?」他眉頭深蹙。巴提斯塔手術,也就是左心室減容手術,主要用於治療擴張型心肌症,這個手術難度很高,他記得目前日本國內尚未出現成功的手術案例。

「不錯,我正在準備進行巴提斯塔手術論文的研究,需要你的技術。」女人表情得意,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女人直視著他,聲調昂然:「我話先說在前面,我從來不稱讚人,然而毫無疑問的,你的確是個天才。朝田醫生,這是個能讓你翻身的機會,你要繼續窩在這裡不見天日?還是重披白袍當一個醫生?」

女人眼目流轉間流露出菁英份子的傲氣,說話口氣自負,想必從來不知謙遜為何物,面對女人的高姿態,他在心裡冷笑。

「要動巴提斯塔手術需要一個優秀團隊,大學醫院裡有這樣的人才嗎?」他淡漠地說。在萬年不變的腐敗制度之下,大學醫院沒有所謂的優秀人才。

「在我底下會有你想要的人,他們會比你在MSAP的團隊更優秀。」女人相當自豪。

「一旦手術成功,你的名字將震撼整個醫界佔得一席之地,而我也會給你相對的報酬,這個交易對你來說很划算,不是嗎?」女人說。

「而妳又會得到什麼?」這個女人想要得到的不只是論文而已,他察覺的出來,女人之所以會不避嫌找上他這個曾被逐出醫局的人,為的就是絕對的勝算。

「只要論文成功了,這將有助於我成為教授。」女人目光炯炯地回答他,「朝田醫生,讓我們合作吧,這麼一來,你能得到良好的名聲,而我也能成為教授,這對我們兩人都有好處。」

「以妳的年紀,妳認為真能這麼容易就當上教授,簡直是妄想。」他說。這個女人話很敢講,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在醫界,權力高層幾乎由男性掌控,一介女流之輩如此年輕也想成為教授,還真是有野心。

女人唇角揚起,「而你並不討厭這樣的女人,不是嗎?」

面對女人,他嘴角勾起。這個眼光甚高的女人不怕他,甚至正面迎擊,很有意思。他的確不討厭她,否則,就不會還讓她繼續留在屋內。

女人走上前,將一張名片遞給他,「你好好考慮,只要你願意為我工作,我隨時歡迎你來,我保證,你可以在那裡得到一個優秀的團隊。」

「那也要看看,那個地方有沒有讓我留下來的價值。」他對她說,沒有伸出手。

女人將名片放在一旁的矮桌,她眼神精明,用肯定的口吻說道:「我相信你會來的。」

「是嗎。」他揚起眉,看著那張美麗的臉,女人就是一副非常有把握的態度,彷彿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這個女人要做的研究的確引起他的興趣。

「我在明真等你過來,朝田醫生」

女人留下這一句話,便俐落地轉身離開。

他拿起那張留下來的名片,瞇起了眼睛。

隔天,就像那個女人所說的,他踏進了明真。

 

***  ***  ***

 

推開門,朝田走進了這一間建置在海邊的小小屋子,他看著屋裡簡陋的家具蒙上一層灰塵,地上散落著垃圾跟酒瓶。

這是一間比貨櫃還小的屋子,是用廢棄的木板搭建而成,裡頭的家具也都是別人棄置不用的,比難民營的帳篷還不如,唯一能讓光線透進來的玻璃窗只剩下一面完好,上面也積滿沙塵,海風從破窗吹灌進來,讓記憶裡的氣味不復存在。

他曾經在這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過了一段渾渾噩噩的生活。

漫無目的的日子,每一天都像在揮霍生命,他用酒精麻痺自己,跟一個又一個陌生女人上床來發洩精力,他弄不清楚白天黑夜,他等不到天亮時分。

直到加藤出現。

來自明真大學附屬醫院的助理教授,以巴提斯塔手術論文為目的,將他帶進白色巨塔。

美紀的鍥而不捨打動了他,加藤以手段運作讓他留在醫局裡,然後,他遇見了願意加入團隊的夥伴。

他依然記得人生扭轉的那一天,在明真所有的相遇與邂逅,都是從那一天開始。或許明真是他唯一翻身的機會,然而重回大學醫院,面對白色巨塔內部依舊存在根深蒂固的陋習,他無視那些所謂的規範,堅持自我本色行事,拒絕妥協。

而且,他在那裡得到了一樣非常珍貴的寶物。

「龍太郎。」

清亮的嗓音傳來,略快的腳步靠近了,朝田轉身,看到身旁戴眼鏡的小個子青年,他露出恬淡微笑。

「這裡是……」伊集院看看四周,不安地說道:「就這樣擅自進來好嗎?」

「為什麼不能進來。」朝田說。

「那還用說嗎,這裡有人住吧。」伊集院說,男人的口氣很有自信,對於自己擅自進入他人住所的行為毫不在意。

「這裡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朝田說道,他大方坦白自己的過去。

「咦?」伊集院驀地一怔,他相當地驚訝,半晌說不出話來。男人是北日本大學出身,後來又加入萬人醫師團在戰地行醫,對於男人的背景他只知道這麼多,他不知道男人曾經過著這種窮困潦倒的生活。男人醫術精湛,連急診醫學部的鬼頭教授也為之垂涎,照理說男人該是炙手可熱,卻為何會淪落到這般落魄潦倒的境地?

面對伊集院的反應,朝田神情泰然。青年很單純,就像朵白蓮般純潔,出淤泥而不染。

朝田淡然地說道:「因為得罪教授,過去沒有醫院肯用我,我根本沒機會接觸病患,所以我放棄當醫生。我沒有地方去,只能窩在這裡,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帶不同的女人回來過夜,直到那一天,加藤找上我。」

「你說是加藤醫生嗎?」伊集院問。

「沒錯,是她,加藤要我進明真幫她做論文的研究,還安排我跟美紀進入醫院,我答應了。」朝田說。

「原來是這樣。」伊集院理解地應道。他的腦海中浮出與男人第一次相遇的景象,男人的衣著十分不得體,態度又傲慢,若不是身上那一件白袍,加上加藤醫生的引薦,男人只怕當場就被教授趕出醫院。

他環視髒亂的屋內,再聯想男人過去的處境,不禁為他感到難過。

「以前,你一定過的很辛苦吧。」伊集院看著朝田說。

「都是過去的事了。」朝田輕描淡寫地回應,他接受伊集院眼裡的憐憫。

「我不會再回來這裡了。」朝田聲調沉著,堅毅地說道,如今他已經有了前進的目標,他不會繼續放逐自我。而且,他有了想要保護的人。

「嗯,住在這裡真的很不方便,而且離醫院太遠了。」伊集院單純地說。

朝田聽了,嘴角微漾,他揉了揉伊集院的頭髮。

「走吧。」他說道,並握住青年的手,帶著他離開屋子。

 

回到這個地方,也許是想跟過去那一段糜爛的日子做個徹底的告別,他也不避諱讓小戀人知道自己那一段頹廢的過去,朝田心想。

摟著小戀人的肩膀一起在沙灘上散步,柔和的浪花拍打他們的腳,帶來海水的清涼;這在從前可是沒有這種在海邊踏浪的閒情逸致。他從來不覺得這片大海很美,每天眼裡看著潮起潮落,日出日落,在他的感覺永遠是一片渾沌暗沉,他陷落在黑暗之中,找不到出口;海濤聲日日磨蝕他空虛的心靈,聽都聽煩了,懷才不遇的憤怒和苦悶,酒精跟性是他唯一能發洩的出口。

如今,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今天的天氣很適合出來走走,陽光普照,晴空萬里,徐徐海風吹來,海面上波光粼粼,風平浪靜,天空的藍色與大海的藍色相互輝映構成海天一色,清爽的藍讓人心曠神怡,藍色是他最不喜歡的顏色,而現在,他不討厭眼前這一片藍。

海灘上除了他們以外沒有旁人,兩人可以盡情地親近,不需要避諱旁人的眼光;他們彼此相愛,他們不僅是團隊的夥伴,也是相濡以沫的戀人。

「像這樣走在一起,感覺就像在約會呢!」

聽到身邊的小戀人這麼說,朝田嘴角揚起,他看著小戀人那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流露出一抹羞澀。因為他只說出去走走,而不是約會,所以小戀人就以為只是出來散散步吧。

工作固然重要,然而在專注手術與培訓之餘,也不要忘記帶小戀人出來約個會培養感情,面對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戀人,他只想好好地珍惜這份感情。

「我們在交往,現在當然是在約會。」朝田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原來……今天我們真的是出來約會啊。」伊集院驀地感覺怦然心跳,雙頰微熱。

朝田摟著伊集院,他一邊走一邊說:「第一次約會來這種地方會覺得失望嗎?」

伊集院趕緊回答:「我喜歡這裡,這裡很安靜,也沒有別人在,我們才能這麼親近走在一起」他連忙解釋,免得男人誤會。

「是嗎。」朝田的嘴角泛著微微笑意。

伊集院帶著笑容說道:「海看起來很美,感覺真舒服,我好久沒有來海邊了。」跟戀人在一起,他的心情相當愉快。

「你喜歡嗎?」朝田問。

「嗯,很喜歡!」伊集院微笑地說,「跟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想不到我們真的在交往,我記得你剛進醫局的時候根本是個麻煩製造者,而且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

「是這樣啊。」朝田淡淡地應道,原來自己以前在小戀人的心裡是這樣一個形象。不過,不意外。

「但是,這樣的想法漸漸改變了,我一直看著你,佐佐木太太的事情也好,藤吉醫生的事情也好,還有稻垣的手術,我……受到很大的震撼。」伊集院說道,他的心情很舒暢,忍不住開始暢所欲言。

「經歷了那些事情後,我看見真正的你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我……」接下來的話要說出口,有些難為情。

「你心動了。」朝田接口說道。

「是的。」伊集院有些羞澀地回應。

「這樣啊。」朝田說,他的手臂稍稍使力,使小戀人更加依緊他。

一陣風掠過,帶來清爽的涼意,空氣中充滿海水的氣味,朝田呼吸著空氣,整個人全然放鬆。

心裡頭很甜,很輕快,非常地愉悅;有別於工作上的成就感,跟小戀人在一起,總是能嚐到一種特別的幸福滋味,朝田的目光落在伊集院臉上,他看著那雙澄澈的眼眸,眼波流轉間依然靦腆,純淨無邪,粉色嘴唇噙著笑意,模樣天真爛漫,他喜歡小戀人的笑容。

很好看的一張臉,清秀不失男性本質,他的小戀人在感情表達上很含蓄,加上沒有戀愛經驗,很容易就會害羞,這份純真讓他更加傾心,愛不釋手。

「登。」朝田驀地心頭一熱,他用低沉的嗓音喚道,停下了腳步。

伊集院也跟著停下來,他立刻回應:「是的。」

語尾方落,一眨眼瞬間,兩人的嘴唇貼合在一起。

朝田俯首輕吮著伊集院的嘴唇,細細汲取小戀人清新的氣息,他感覺到伊集院發出輕顫,伊集院的反應很青澀,就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任他親吻,

彼此嘴唇相觸繾綣,濕潤柔軟的觸感中帶有一股濃郁甘甜,從嘴唇蔓延到喉頭,往下流淌到心裡面,溫暖的,甜蜜的,真實的幸福感,在陽光下接吻,滋味真不賴。

再平凡不過的菜鳥,技術生澀,膽小又怕事,唯一可取的地方是認真,剛開始共事的時候,懷中的青年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實習醫生。當有一天他看見小實習醫生對患者露出真誠的笑容與關懷,他發現了醫局裡唯一沒被汙染的純潔——很單純的一個後輩,直率又沒有心機,所以他被吸引了,甚至產生想要得到他的慾望。

小戀人是他在明真得到的珍貴寶物,是他想要好好守護的人。

緩緩地分開,朝田噙著微笑,他柔和的目光投射在伊集院那明亮的眼眸中。

彼此相互凝睇,伊集院臉頰泛紅,心跳加速。這樣溫柔的眼神在平日裡是很少見的,每當男人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他總是會感到害羞。男人向來話少,也不會說好聽話哄他高興,然後透過眼神跟肢體接觸,他能感受到男人對他的真心,工作上的重視與信任,私底下的照顧與呵護,男人徹底擄獲他的心,是個最好的戀人。

看著小戀人紅了臉,朝田輕輕撫摸伊集院的臉頰,他情不自禁又在伊集院的面頰落下一吻,男人懷抱著憐惜的心情,他將小戀人帶入懷中,溫柔地擁抱他。

「我也一樣,心動了。」朝田輕聲說道。

伊集院感覺胸口發出強烈悸動,他輕輕地點頭:「我……喜歡你。」

「我也是。」濃烈的情意讓朝田將伊集院再抱緊一點,他感受著擁抱戀人的甜蜜,與最愛的人一起沐浴在陽光下。

擁緊懷中嬌小的戀人,朝田笑了。

灑落在這片沙灘上的陽光,原來是這麼樣的燦爛。

天黑,也總會有天亮的時候,如今,他終於看見天亮的景色。

 

 

(Fin~*)

「天黑,也總有天亮的時候。」這是之前看《麻醉風暴》的時候,讓我印象很深的一句台詞,是葉建德安慰他的學弟林宏任所說的話,可是宏任最後沒有等到天亮,他選擇在黑夜中墜落,再也醒不過來。

類似的處境,讓我想起朝田,記得在第一季第一話,朝田正式登場的畫面是在一片昏暗當中,在一個雜亂的屋子裡,模樣頹廢,那樣的一個情境,似乎也象徵朝田灰暗的心境,自我放逐。畫面轉到第一話後段,美紀在海邊倒下,朝田救了她,並答應美紀回到明真繼續工作;畫面的背景,是橘紅晚霞,火紅的顏色與明亮的光,我個人把這個畫面解讀為這象徵朝田重燃了對醫療的熱情,正面迎接未來的挑戰。

大學醫院裡面有太多朝田看不過去的地方,但是為了患者,他還是選擇待下來,夥伴一個一個聚集起來,凝聚成為一個最棒的團隊;而他也不再是一個人,他愛上小實習醫生,小實習醫生也愛他,所以他不會再回到過去那段灰暗的日子,迎向屬於他的光明燦爛。

這段時間在寫相性一百問,其中有寫到兩人第一次約會的問題,於是也把這個點一起寫下去了,這樣的約會或許平淡了些,不過,我覺得這是朝田會有的想法醫院裡總是爾虞我詐,至少在他們獨處的時候,能擁有歲月靜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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