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一進家門,伊集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全身濕透的朝田推進浴室裡,朝田身上的濕衣服從玄關到浴室門口一路不停地滴水,而他在意的事情只有讓朝田趕快沖個熱水澡避免著涼。

    關上浴室的門之後,伊集院隨即到房間找出要給朝田替換的衣物,然後再送到浴室,接著他又把朝田濕透的衣服連同背包跟鞋子拿到洗衣間清理。

    「哇啊,好慘!」

    伊集院忍不住發出驚嘆,洗衣槽裡堆滿了飽含水分的衣物。把濕衣服先扔進洗衣機,伊集院接著又打開背包將裡面的物品全倒出來,換洗衣物、錢包、手機、鑰匙以及一個放有持針器、剪刀、鑷子等幾件簡單器械的鐵盒,同樣濕透的髒衣物全數放進洗衣機先進行脫水,然後再進入正常洗衣程序,至於其他要清洗的、要擦乾的、要晾曬的,一件一件列序處理。

    伊集院手上忙著,一想起朝田全身濕透的模樣,他除了心痛還是心痛。見到外頭風雨欲來,因為實在放心不下,所以他決定開車出去接朝田。朝田的手機沒有開機,聯絡ER則是回應人早就離開了,他只好往車站的方向一路尋找,才終於發現朝田的身影。還好自己有找到人,否則今天他真不知道該怎麼過,在還沒確認朝田是否安然回到住處之前,他無法安心。

    會掛心自己喜歡的人,這就是談戀愛的後遺症吧!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朝田疲累的樣子。畢竟已經值班六十幾個小時了,朝田再怎麼強悍也是血肉之軀,體力總有消耗殆盡的時候;若不是昨天晚上急診室沒有把自己列入值勤表,他也不能先回家好好睡一覺。

    不知道昨晚有幾個病人被送進ER,不知道昨天晚上朝田開了幾台緊急手術,不知道朝田有沒有趁著空檔稍事休息;伊集院非常在意,身為朝田的助手兼戀人,總是希望自己能多幫上一點忙。

    外面的雨持續下不停,今天朝田應該是會留宿在家裡吧!想到這一點,伊集院嘴角才漾出了微笑。

 

    當冰冷的身體碰上溫熱的水,朝田頓時有種終於活過來的感觸。無情的大雨已經被阻隔在建築物外,現在自己就在伊集院家,在瀰漫熱氣的浴室裡用熱水暖身子。

    回想自己在雨中的困境,朝田的腦海裡就只有伊集院出現在眼前並叫著自己的名字,憂心忡忡的模樣看在眼裡只覺得有股暖意,但也害怕會是幻影;直到伊集院的手扶著自己肩膀要他上車,他真實感受到伊集院的存在,身體和內心才真的鬆懈下來。

    如果伊集院沒有出現,後果會是如何呢?關於這個問題,朝田認為沒必要去想。

    他的運氣還是相當不錯啊,有一個貼心的戀人這麼樣地關心自己,不惜冒著大雨出門就為了找他,還把他直接帶回家照顧。

    不過,在大雨中開車還是有危險性在,尤其在視線不清的情況下,要是沒看清楚周圍的路況怎麼辦,而且這種天氣車子在路上容易打滑,雖然伊集院開車一向很小心,但萬一被其他車輛波及,後果就不堪設想,以後還是不要讓伊集院在雨天出門比較好。

  要是伊集院因為這樣而出意外,他會承受不住吧…

   

    ……

    好奇怪,為什麼他要去想這種負面的事情?那件事都過幾年了,陰霾還是在嗎?

    因為那份記憶是留在心裡一輩子的,忘也忘不掉;失去至親至愛的痛苦,曾讓他心碎崩潰,也讓他變成孤身一人。就跟背部被火焰紋上的疤痕一樣,時時刻刻提醒他一條生命的消逝會給至親的人帶來多大的傷痛。

    如今有伊集院和他在一起,而上天應該不會那麼殘忍,再次從他身邊奪走最重要的人吧。

    

    ……

    夠了!朝田龍太郎,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和伊集院還有無限的未來要共度,無論是自己或是伊集院都會好好地活著,他會將伊集院培養成為一名優秀的心臟外科醫生,兩人一起聯手救治被病痛纏身的患者,這就是他們要一起走的人生路!

    朝田拿起蓮蓬頭直接往臉上沖水,硬是扭轉自己的思緒,他用力地搓洗身體,洗掉身上雨水的氣味,這讓人不愉快的味道。倒了些沐浴乳塗抹在身上搓出泡沫,薄荷香味瀰漫在整個鼻腔,具有清涼感的氣味讓人神清氣爽,連腦子也被一陣涼意充滿,消去莫名的憂鬱。

    雨天實在不討喜,不但把他淋成落湯雞,還讓他回想起以為已經淡忘的往事,朝田一邊將身上的泡沫沖掉,他發出一個沉重的嘆息。

   

    洗過熱水澡後,朝田套上伊集院為他準備的乾淨衣物,吹風機嗡嗡作響把頭髮上殘餘的水分烘乾,他感覺原本沉甸甸的身體變得輕盈許多。只是因為淋了雨的關係,頭部的抽痛有加劇的情形,這也在提醒他要趕快補足睡眠了。

    從浴室出來後就聽到洗衣機運轉的聲音,朝田循著聲音在洗衣間找到了伊集院,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正在忙碌的戀人。

    伊集院發現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朝田,「你洗好了啊,我這裡也快整理好了喔,抱歉,我擅自動了你的東西。」帶著歉意說道,剛剛急著清理,他都忘記要先跟朝田說一聲。

    「沒關係。」朝田用著很溫柔的眼神直視著伊集院,連帶臉上都露出淡淡的微笑。他所有的物品都經過細心的整理後放在旁邊一一晾乾,看見伊集院在清洗東西的模樣,朝田感覺到有一份柔軟的感情在內心萌發;能遇見伊集院並且在一起,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伊集院將洗好的鞋子吊掛起來晾晒後,他轉身對朝田說:「這樣就可以了,龍太郎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我去替你準備——」

    伊集院還來不及反應,朝田直接走上前,他雙手一伸將伊集院擁進懷裡。

    「龍…龍太郎?」先是一愣,等到反應過來時,伊集院感到一陣怦然心動,臉頰染上淡淡粉紅色。

    朝田沉默不語,他只是把伊集院抱得緊緊,然後他把鼻子放在伊集院的頸側,開始吸取他身上的氣味。

    像是要確認對方的存在,朝田的雙手開始在伊集院身上撫摸,他的手掌手指用力按進伊集院的皮膚裡,緊貼著肩膀、背部和手臂移動,他迫切想感受伊集院身上的味道與體溫。

    伊集院怔怔地站著不動,任憑朝田恣意在身上撫摩,他能聽見朝田用力呼吸的聲音,以及鼻尖在頸邊磨蹭。

  男人的身體溫度他算是熟悉,剛沐浴過後有著清爽的香味,朝田的兩隻手臂將他禁錮起來,雙手正不停地搓揉身上的肌肉。並沒有造成疼痛,接觸過的地方留下一處又一處灼熱,弄得他全身發熱;而朝田更不停地靠近耳後跟頸側嗅著味道,伊集院很想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氣味吸引了朝田,熱熱的氣息吹在他的耳朵跟脖子上,有種麻癢的感覺。

    但是,似乎不太對勁?伊集院納悶地在心裡這麼想,抱著他的這個男人向來剛強,怎麼現在看起來非常沒有安全感的樣子,正在他的身上尋求慰藉。有別於平常呵護的擁抱,朝田把他抓進懷裡,像是把他當成一塊麻糬用力地揉捏,擁抱他的力道之大,像是要將他揉進體內合而為一。

    「發生了什麼事嗎?」伊集院不禁感到羞怯,他從朝田撫摸自己的方式查覺到佔有慾,朝田的手沿著背脊越摸越往下,就快到腰部下面了。有點尷尬的位置。

    朝田全身僵住,他驀地停下所有動作,臉上的表情顯得不自在。放開懷裡的戀人,朝田看見伊集院的臉都紅了。

    「沒事。」朝田低聲回應,他仍不斷地吸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伊集院眼裡的純真,讓他必須對自己坦承方才的擁抱在不知不覺中被加入了情慾的成分。

    「真的沒事嗎?」伊集院不放心再問,面前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嗯。」朝田應了聲,然而他並沒有正對伊集院的眼睛回答,只是使勁地用手抹了抹臉。 

    「是嗎,那就好。」伊集院仍感到害羞,身上還殘留著被朝田撫摸的觸感,這還是朝田第一次用這種方式碰他。交往至今,他們之間的親密行為就只有親吻跟摟抱,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

    「我去準備早餐,你等一下。」伊集院匆匆離開朝田身邊,他撫著胸口,感覺心臟跳動的速度仍快。剛剛被朝田擁抱的時候,自己的身體莫名地發熱,連帶下腹都出現緊繃感,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不敢再探究下去。

    朝田望向伊集院匆匆走開的背影,他頓時懊惱起來。

  這該是他對待伊集院的方式嗎?

    要不是伊集院出聲讓他找回理智,要是自己沒有停手,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子?

    朝田不願意再繼續想像,他更沒想到今天的自己會變得如此軟弱。

 

 

  熱鮮奶、烤成金黃色的奶油吐司以及煎蛋,朝田坐在餐桌前,他看著伊集院給自己端來的早餐,覺得一陣飢腸轆轆,伊集院大概是認為早上空腹喝咖啡對胃部過於刺激,於是給他準備屬性溫和的牛奶,而裝在馬克杯裡的熱鮮奶也的確暖了他的胃。

  朝田咬了一口烤吐司,奶油微鹹的滋味混合吐司本身的甜味讓他胃口大開,加上空腹有一段時間,他真的餓了。

  伊集院仍然沒有閒下來,他抓起抹布往玄關走去,開始擦拭地板上的水漬。

  「我來吧。」朝田見狀立刻放下手上的食物,他朝伊集院走過去,那些水漬是自己進來的時候造成的,讓伊集院清理地板,他實在是過意不去。

  「不用了,你趕快把早餐吃完,然後去睡一覺吧,最近ER很忙不是嗎?」伊集院一邊擦地板一邊說,他的口吻帶著笑意,似乎沒有在意方才的事情。 

  「抱歉。」朝田滿懷歉意說道,為了自己,伊集院從進門開始就忙個不停。

  伊集院抬起身回頭看向朝田,他露出微笑地說:「不要在意喔,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個樣子,不是嗎?」

  「謝謝。」朝田低聲說道,除了這句話,他也想不出其他字句來表示。

  伊集院回予朝田一個笑容後,他繼續回到手上的工作,「快點吃吧,然後趕快去休息,等一下就睡我的床!」

  「嗯。」朝田簡潔應了一聲,他聽從伊集院的話回到餐桌旁坐下來。

  兩人之間沒有再說話,各自默默地做自己的事。

  將戀人親手準備的早餐全數吞下肚後,朝田將用過的餐具拿去洗乾淨並放好,而這時伊集院不在屋子裡,朝田望著玄關的門,伊集院只跟他說要出去一下,沒有說理由。

  但是伊集院是拿了水桶和抹布出門,朝田心知,伊集院是要下樓去清理車子,由於自己是渾身濕透的被戀人開車載回來,座位如果沒整理,只怕在潮濕的天氣下很容易發霉。

  朝田自嘲的感嘆,明明是自己年紀比較大,該由他來照顧伊集院,而今天自己卻是被照顧的那一個,伊集院幫他把一切都打點得好好的,犧牲了原本該是悠閒渡過的休假日。這只能怪今天的自己真是無能得徹底!

  不過,真的快沒力氣維持清醒,該去休息了,要不然等伊集院回來沒看見自己躺在床上,只怕又要碎碎念了。

    要表達謝意,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辜負對方的心意。

  朝田揉著發痛的太陽穴,他走進伊集院的房間,然後直接往床上一躺。

  窗外傳來淅瀝瀝的落雨聲,並不會干擾他入眠,拉來被子往身上蓋,很暖,上面有伊集院的味道;朝田覺得眼皮十分沉重,他閉起眼睛,感到全然的放鬆,伊集院的床躺起來非常舒服。

    現在,自己是在伊集院的家,不是急診室,他可以非常放心地睡一覺,因為這裡不會有緊急傳呼。

  這裡有種溫暖的感覺,他曾經擁有過,只是好像已經失去多年;他一時想不起來叫做什麼。

  算了,他好累,不去想了。

 

(TBC)

虛透了的朝田醫生,他是個凡人無誤www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海小光(Hikaru) 的頭像
    海小光(Hikaru)

    平凡的靈魂✽無拘無束~*

    海小光(Hikar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