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後,朝田獨自坐在客廳,按下筆記型電腦的開關。
手裡操作滑鼠連上網際網路,在瀏覽過數十個網頁後,他閉上酸澀的眼睛稍事休息。
看來看去都是差不多的東西,朝田心想。
〝做為男朋友,你勉強只有六十分。〞
荒瀨的話語在腦中浮現,想想自己過去幾年都在做什麼,朝田發現荒瀨還是很善良的嘴下留情。
二月十四日啊……
交往以來,每年二月十四日,他送給伊集院的東西就只有那麼一句簡短的話語,而且自己還是被動的那一方。
他何曾顧慮過戀人苦澀的心情?
無論如何,過去已然無法改變,回想再多也於事無補。雖然時間緊迫,他亦不願意敷衍了事,只是要挑選符合戀人氣質的理想物件,還真是不容易。
也許,又是自己想多了?
被商業化的節日,既定的送禮公式,最普遍的禮品樣式,看起來普通又俗套。說不定也最讓人心動?
朝田嘆了口氣,凡是跟心上人有關的事情,他的思慮特別多。
玄關處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朝田聽見了,他隨即將螢幕闔起來。
「我回來了〜」語尾上揚的口氣顯示出聲音主人的好心情,伊集院一手提著公事包,另一手提著紙袋走進來。
「你回來了。」
「抱歉我回來晚了,小龍吃過飯了嗎?」伊集院帶著歉意說。
「晚上跟荒瀨一起出去吃了。」朝田帶著淺笑回應道。
「這樣啊。」伊集院說,眼裡含著笑意。
看著戀人眉開眼笑的模樣,男人心頭一熱,他起身上前將戀人手裡的物品取走放置在桌子上,接著將那纖瘦的身子一把抱起。
將戀人安置坐在大腿上,男人注視著那雙晶瑩澄澈的眼眸,輕輕地親吻戀人的嘴唇。
「怎麼了嗎?」伊集院的雙手攀在朝田的後頸,他好奇地問。
「想親你。」朝田說,他再用嘴唇輕碰伊集院的唇瓣。
伊集院含著笑意,他任憑戀人親吻,放鬆地靠在戀人懷裡。在朝田的嘴唇跟他分開後,換他吻上戀人的臉頰,以及濕熱的嘴唇。
彼此之間不是激情,沒有慾望,只有純粹的甜蜜,純粹的柔情。
「小龍不問我晚上去了哪裡嗎?」伊集院試探地問道。
「你晚上去哪裡?」朝田順著伊集院的話說道。
伊集院嘴角勾起,給朝田一個微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這樣啊。」朝田嘴角微漾。
「把你一個人留在醫局,小龍會生我的氣嗎?」伊集院的口吻帶點撒嬌意味。
「不會。」朝田回應道,大拇指輕輕摩娑戀人紅潤的臉頰。
「謝謝你。」伊集院說,他用一個臉頰親吻表示謝意。
「那麼我去洗澡了。」伊集院說完,他離開朝田的懷抱,拎著自己的物品往房間走去。
朝田吸了口氣,他將鼻腔內殘存的氣味記憶在頭腦中。
方才兩人親近的時候,他嗅到伊集院的圍巾上面沾附了某種氣味。雖然很淡,不過那種氣味讓他聯想起一種東西-深褐色的,以及苦中帶甜的滋味。
聽見浴室的門關闔聲響後,朝田打開電腦繼續搜尋網頁,對於心中理想的目標物品是什麼,他已然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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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朝田在咖啡香中醒來。
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床鋪,身旁的位置一片平坦。枕邊人已經起床了,在他踏進廚房的時候對他說聲「早安」。
餐桌上,飄散蒸氣的熱咖啡,烤出金黃色澤的土司麵包,半熟的太陽蛋,以及生菜沙拉,戀人準備了營養均衡的早餐,讓他們有充足的體力與精神迎接醫院裡繁重的工作。
在餐桌前坐定位後,朝田瞅見伊集院手邊放著一只紙袋,戀人笑咪咪地注視著他,看起來心情非常好。
一早就能看見如此美好的景色,自己真是個幸福的傢伙,朝田心想。
「小龍,我有禮物要送給你。」伊集院的口氣充滿歡喜,他從紙袋裡拿出綁著鮮紅緞帶的精緻紙盒,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遞給朝田。
「小龍,情人節快樂!」他開心地說道。終於能在情人節這天親手送禮物給最愛的人,他期盼好久了。
面對伊集院的禮物,朝田凝視著眼前那張燦爛的笑臉,沉默著。
半晌後,他才緩緩伸出左右手,慎重地接過這份情人節禮物。
亮面黑色紙盒,上面印著「LOVE」四個燙金英文字母書寫體,並用紅色緞帶綁上蝴蝶結。手上的禮物盒很輕巧,表面還殘留著伊集院指尖的溫度。
「我可以打開看看嗎?」朝田說。
伊集院點點頭,「可以喔,小龍快打開吧!」
得到戀人應允,朝田將禮物盒放在餐桌上,他先解開緞帶蝴蝶結,接著打開紙盒上蓋。
出現在眼前的,是由三種巧克力組成的九宮格,裹著可可粉的圓球形巧克力,深粉紅色的愛心形巧克力,以及用細線條白巧克力裝飾的圓形黑色巧克力。
「昨天晚上,我和樹里去參加甜點教室的教學課程,因為樹里想給藤吉醫生和荒瀨醫生一個驚喜,她請我保密,又拜託我陪她去參加課程。我對課程也很有興趣,所以就請樹里也替我報名了。」伊集院噙著笑容說道,他站起來走到朝田身邊開始介紹禮盒的內容物:「這個是松露巧克力,是用65%的巧克力加入鮮奶油調製,再沾上可可粉。粉紅色的是草莓巧克力,是用一種名叫草莓奇想的巧克力做成的。另外還有榛果巧克力,裡面放了用烘烤過的榛果和焦糖做成的堅果醬,外面包覆75%的巧克力,上面用白巧克力來裝飾。」
「參加課程的學生都是初學者,老師教授的是最簡單也最不容易失敗的調溫方式,不過在製作的時候必須謹慎,因為每一種巧克力適合的溫度不同,如果溫度太高會造成油水分離,這樣就失敗了。」伊集院開心地述說上課心得,偶爾學習醫療專業以外的課程,既新奇又有趣,還能紓解工作壓力。
「是這樣啊。」聽完伊集院的敘述,朝田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小龍願意吃我做的巧克力嗎?」伊集院滿懷期待地說。
「嗯。」朝田回應道,他隨後取出一顆松露巧克力。
融化在口中的先是可可粉,微微苦味在舌面上散開,緊接著甜味立刻覆蓋可可粉的味道,巧克力在口中軟化,變得柔滑溫順,滋味甜而不膩。
「很好吃。」朝田稱讚道。
「真的嗎,太好了!」伊集院感到相當高興,也覺得安心了。
朝田取出第二顆巧克力,他選擇愛心形巧克力,將它慢慢含進嘴裡。
轉身看向眼前的戀人,他站起身來,雙眼凝視著戀人的眼眸。
「登。」
輕聲喚著戀人的名字,他伸出雙手將伊集院擁進懷裡,低頭吻上戀人溫潤的嘴唇。將舌尖探入戀人唇縫,同時也將融化的巧克力送進戀人嘴裡,未融化的巧克力在彼此的舌頭上翻滾,唇舌交纏的同時,草莓的香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兩人口中互相傳遞。
據說巧克力有催情的作用,它能刺激腦內啡的分泌,刺激心跳加速,使人產生喜悅與幸福感,進而產生慾望。巧克力的滋味確實迷人,香甜可口,只是親手製作親手致贈這份禮物的戀人,那份純潔溫柔的心意,帶給他內心滿盈的感動與感謝。
我愛你。
伊集院並沒有對他說這句話,戀人將愛意放進每一顆巧克力裡面,在品嘗的時候,他感受到溫暖與甜蜜在內心流淌,傳遞著戀人對他的仰慕,對他的愛戀,對他的依賴,這些感情被濃縮成一句簡單卻深情的話語-我愛你。
直到草莓的味道在口腔內消失,彼此的唇才分開來。男人依戀不捨地抱緊戀人,感受他身上的體溫。
「小龍……」伊集院羞澀地低喚道。
「登,謝謝你,我非常喜歡你的禮物。」朝田用著充滿感情的口吻說道。戀人送給他一份難忘的情人節驚喜,若不是之後要上班,他會立刻把戀人抱進房間。
「嗯,你喜歡就好。」伊集院笑瞇著眼睛,內心充滿喜悅。
「我們……快點來吃早餐吧,不然會遲到。」伊集院把戀愛的愉悅收進內心,將理智拿出來,要談情說愛過情人節就等下班後再繼續。
「嗯。」朝田鬆開雙手,他看著戀人緋紅的臉龐,自己也坐下來享用早餐。
戀人這麼用心準備情人節禮物,今天他也得好好表現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