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醫龍吧徵文活動作品)
「那麼，要好好休息，知道嗎？」加藤和顏悅色對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說道。
「是，謝謝妳，醫生。」
「真的很謝謝妳，加藤醫生，這麼晚了還特替過來看小智。」站在病床旁的中年女性對加藤彎下腰恭敬地行禮，加藤亦予以同樣的回應。
「這是我該做的，那麼，明天早上我會再過來。」加藤說道，向患者家屬頷首示意後，便轉身走出病房。
高跟鞋鞋跟踩地的聲響迴盪在走廊上，加藤一邊走著，發出了鬆口氣的吁嘆。
松本智，十六歲，因為感冒引發病毒感染造成病毒性心肌炎，目前等待心臟移植中。由於病情嚴重，器官捐贈中心已經列入優先移植名單。
身為胸部心臟外科教授，身為醫生，她當然是希望捐贈者能盡快出現，否則，少年那孱弱的身體不知還能支撐多久。
再者，松本智是明真通過移植機構認證後的第一位準備接受移植手術的患者，而且還是心臟移植，對於這一次的手術，醫院高層都希望能成功，提振明真的名聲；為此，也給了她不少壓力。
越是爬上高位，要承擔的責任也越重，打從決定得到教授大位那一刻起，她已然有了覺悟。她不擔心手術問題，只擔心是否能出現捐贈者，因為在她帶領的醫局員之中，有個能給她十足把握的王牌。
胸部心臟外科醫局裡燈還亮著，加藤才走進去，便聞到一股肉類的腥味，她的目光瞄到好幾個上頭有縫合痕跡的豬心，而一旁，一個小個子背影正聚精會神於手中的事，全然沒有察覺到她的出現。
「我記得今天不是你負責值班的，伊集院。」加藤說道，那背影她一看就知道是誰，更何況也只有特定的一個人會做這種練習。
「加藤醫生。」聽到加藤的聲音，伊集院趕緊轉身向加藤行禮，想起自己只專注的做縫合練習，卻沒發現教授回來，他實在是失禮了。
「這麼晚了還不回去，明天還要工作不是嗎？」加藤不在意的說道，對於伊集院的認真，她亦感到欣慰。
伊集院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他趕緊解釋：「我一直在做練習，忘記時間了。」
「快點收一收回去吧。」加藤和顏悅色的說道，時間真的很晚了，她也要準備回去了。
「是。」伊集院恭敬地回應道，雖然很想繼續做練習，但是這是教授的命令，更何況時間也不允許他繼續留在醫局了。
看見伊集院開始收拾器械後，加藤放心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她並沒有看到，在她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後，伊集院痛苦地蹲在地上。
「嗚…」硬是壓低哀鳴聲，伊集院按著腹部，內部的疼痛讓他痛苦不已，他只得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硬是撐起身體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伊集院趕緊打開抽屜從藥袋中拿出幾顆藥錠放進嘴裡，然後拿起桌上的水杯配著開水吞下藥片。
扶著桌沿坐下來休息，他只希望藥快點發揮作用，止住腹部的疼痛。他的手指緊緊掐住辦公椅的扶手。
「一定…要支撐下去才行，在手術完成以前…我…一定要撐下去。」
***
隔天早上，消化外科診察室。
「伊集院，吸氣。」
「是。」
伊集院按照松平的指示深吸一口氣，接著，手臂上傳來針扎的刺痛，伊集院看著針筒活塞緩緩推進，裡面的藥劑進入血液裡。
松平鬆開止血帶，用酒精棉花按住針孔，他看著伊集院，發出憂慮的嘆息。
「伊集院，這樣真的好嗎，你應該也很清楚要是繼續拖下去，情況會更加惡化，為什麼不盡快接受手術，這樣你也不用一直忍痛過下去。」松平語重心長地勸道，他不懂為什麼眼前的後輩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我真的很想加入朝田醫生的手術團隊，在手術之前，松平醫生，拜託你，請你幫我支撐下去。」伊集院請求道，現在能幫他的人也只有消化外科的松平前輩了。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伊集院，就算到時候你能參與朝田的手術，之後你卻倒下了，那不值得。未來你還有機會參與更多手術，不差這一次。」松平擔憂的勸說，雖然伊集院目前的情況還能用藥物控制，但是他也無法確定藥物的效用能幫助伊集院撐到幾時。
「我不想輸。」伊集院的聲音裡透露出一絲不甘心，他的眼神堅定得讓松平明瞭他無法動搖的決心。
松平不禁苦笑，「如果情況已經惡化到藥物失效，伊集院，那麼我也會堅持把你送上手術台。」身為醫者，他也有自己的堅持，他不會看著自己的患者做傻事。
「希望到時候，朝田醫生負責的手術已經完成了。」伊集院平靜地應道，然而，他也在內心苦笑。
「松平醫生，請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訴任何人，特別是朝田醫生和加藤醫生，拜託你了。」伊集院向松平請求道，並彎下腰行禮。
「我知道，你也不能太逞強，知道嗎？」
「是，那麼我先回去了。」
伊集院走出診察室後，松平發出無奈的嘆息。
他不想輸，不想輸給一個只是在示範手術中見到、非心臟外科的人。
血管外科的外山醫生，外山誠二。
他是從實習時期就跟隨在朝田醫生身邊的人，是醫龍團隊的一員，這一次的心臟移植手術，他想要參與。
伊集院手裡緊緊抓著剛才拿到的藥袋，此時在他心裡，他在乎手術甚於自己的身體。
打從知道朝田有意另覓人選進入心臟移植的手術團隊，他的自信就開始被一把利刃一點一點的削去；他怎麼也想不到朝田會選擇他以外的人進入手術團隊。
『朝田醫生，我真的不行嗎？』伊集院心情低落。
他是朝田醫生當初挑選的醫龍團隊成員啊，他們一起待過急診室、做過許多手術，他的技術都是朝田醫生一手調教出來的；即使是只有九個月大、器官完全逆位的嬰兒，在這麼困難的條件下，整個團隊依然成功完成了巴提斯塔手術。
現在，朝田醫生要做心臟移植的手術，朝田醫生卻似乎無意選擇他。
因為外山醫生奪走了朝田醫生的目光。
他這三年來的努力，比不上一場示範手術。
朝田醫生是不是不需要他了？
他想要一直在朝田醫生身旁協助他，希望能幫朝田醫生的忙，也證明自己的成長。
但是現在，朝田醫生的眼裡只有外山醫生，是不是這樣？
伊集院感覺內心充斥著苦楚與酸澀。
他喜歡朝田醫生，從自己還是實習醫生時就喜歡他。
可是朝田醫生對他並沒有那種感情。
即使如此，只要那個男人需要他當助手，只要那個男人給他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只要對他露出鼓勵的眼神，他就會很開心。
只要朝田醫生願意看著他、需要他，他就很滿足了。
朝田醫生一直都對他很好，無私的傳授給他許多技術，也給他動手術的機會汲取經驗。
朝田醫生是他努力的動力，是他奮力前進的目標，是他心目中理想醫生的典範。
然而，現在朝田醫生的心裡出現了另一個人取代他。
伊集院知道自己難過的原因，不只是因為自己無法參與手術，他更難過的是外山醫生奪走朝田醫生的注意力。
他覺得自己失戀了。
回到醫局，伊集院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來，並把藥袋放進抽屜裡，他只覺得心情好沉重，完全提不起勁。
木原走了過來。
「伊集院，心臟移植團隊的名單確定了。」
伊集院全身顫動了一下。
「是這樣啊…」他的心跳加速，很緊張，像是在等待一場審判的結果。
「很遺憾，這一次的手術人員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木原說道。
伊集院臉色刷白了。『果然…』咬緊了牙關，他的心好痛。
「算了，再怎麼優秀的先發選手也會有坐板凳的時候，你也別難過啦！」木原安慰道，他拍著伊集院的肩膀。
『木原醫生，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的！』伊集院在心裡吶喊，他沒有說一個字，雙手卻是掐緊了。
而木原沒有察覺伊集院的異樣，他繼續說道：「不過朝田在想什麼啊，竟然找一個別科的人加入手術團隊，我們心臟外科沒有優秀人選？像我這樣擁有高超技術的人他竟然視而不見，真是太看不起人了…」
伊集院聽不見木原的不滿的抱怨，他一顆心已然掉落谷底。
加藤將手上的手術人員名單仔細瀏覽了一遍，她再看看站在辦公桌前的朝田和外山後，放下了。
這一次的手術成員都是由朝田決定，這是朝田答應接下手術的條件，名單上的名字她大都認識，除了幾位新成員。
第二麻醉師小高七海，是荒瀨推薦的，據荒瀨表示這位小高醫生的實力與他不相上下。
臨床工學技師野村博人與第二助手外山誠二，則是朝田挑選的；這兩人擁有朝田肯定的實力，這一點她可以信任。
外山誠二…
加藤覺得這個名字相當眼熟。在腦海裡搜尋一下，她驀然想起不久之前血管外科的佐山教授在院內的示範手術中起用一名新秀，年紀輕輕，卻擁有相當高水準的實力，在四十五分鐘內就完成了腹部主動脈瘤的人工血管置換，主刀醫師名字就是外山誠二，血管外科深受期待的未來之星。
加藤總算了解朝田為什麼會選擇外山成為移植手術的團隊成員了。
這一次的人員中，原醫龍團隊的成員中獨缺伊集院，她很意外朝田的決定。她知道伊集院非常努力，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朝田，這一次的手術就交給你了。」
「嗯。」朝田只是簡單應了聲。
倒是外山很有自信的開口說道：「其實我非常想爭取第一助手的位置，但是這個位置是加藤教授的，我不能跟您爭，這一次我就擔任第二助手吧！」
面對年輕醫師近乎狂妄的發言，加藤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她站起來向外山伸出手：「外山醫生，這一次的手術請你幫忙了。」
「加藤教授，請您多多指教。」收起原來的自信，面對擁有教授頭銜的加藤，外山必恭必敬地與她握了手。
「下午開始進行模擬手術，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朝田說完，便轉身離開，外山向加藤致意後也跟在他的身後。
才剛走出門，外山的目光忽然被什麼吸引了，他直接越過朝田走上前。
朝田蹙了蹙眉頭，他看見外山靠近伊集院。
「你是…」外山雙手插在口袋裡，他俯下身直接對著伊集院看。他知道這個人是誰。
伊集院嚇了一跳，外山忽然靠近，莫名其妙的一直打量著他看，雖然沒有惡意，卻也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他的情緒從原來的愕然，轉變成了厭惡。
「請問，有什麼事嗎？」雖然打從心底不喜歡這個人，但他還是得維持禮貌。
外山嘴角勾起笑了一笑，抽出一隻手直接摟了伊集院的肩膀：「沒事，你好啊，中分弟！」
伊集院頓時只想往外山臉上狠狠揍一拳。
外山很快就放手，他轉身對朝田說：「朝田，下午見了。」
朝田沒有出聲回應，而外山更沒有察覺朝田眼裡的情緒波動，便直接離開醫局。
『討厭的傢伙，那是什麼意思啊！』伊集院嫌惡地瞪著外山的背影，心裡更是怒火直冒，他不懂朝田醫生為什麼要找這種舉止輕浮的人合作。
「嗚…」伊集院按著腹部感覺又在痛了，大概是因為情緒起伏的關係，讓好不容易止住的疼痛又復發，他只得深呼吸試著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見到伊集院的異狀，朝田立刻上前去。「怎麼了？」他關心地問道，伊集院看起來非常不舒服。
「只是腸胃炎而已。」伊集院隨口回答一個病名，他不想讓朝田知道自己真正的病況。
「吃藥了嗎？」朝田再問，口吻中透露出些許擔憂。伊集院只是用點頭來回答。
「那就好。」朝田淡然說道，然而他眼裡的憂慮加深了。『我竟然沒注意到他不對勁…』朝田在心裡罵了自己。
「好好注意身體。」沒有平常待人的淡漠，反而顯得有些溫柔，朝田對伊集院的叮嚀有著關懷。
「謝謝您的關心。」伊集院冷淡地回應道，他沒有注意到朝田對待他態度的不同，更沒有看見他眼裡的憂心，對於朝田，他無法釋懷自己沒有被選上移植團隊成員這件事。
「朝田醫生。」
「嗯。」
「心臟移植團隊，你已經確定讓外山醫生加入了，對吧？」明明已經知道結果，伊集院仍想聽朝田親口說出來。
「嗯。」朝田很直接的應道。
伊集院雙手緊握，指甲都掐進掌肉裡了，「我不能參加嗎？」聲音是壓抑的，壓抑著極度失落的心情。
朝田只是平心回應道：「這一次的手術不同於以前的巴提斯塔，考慮手術條件的需要，所以安排外山加入醫療團隊。」
「我…真的比不上外山醫生嗎？」朝田的話在伊集院聽來像是根利針往心裡頭刺，他真的好難過。
「伊集院，這一次的移植手術你有你的任務，在旁邊觀摩也是重要的學習，你想參與移植手術並不是只有這一次機會。」朝田靜氣解釋道，他多少了解伊集院在乎的心情。
「我已經失去醫龍團隊成員的資格了對吧？」伊集院自暴自棄的說，他的心太痛了。
朝田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在說什麼？」
「只有我被排除在外，難道不是嗎？」伊集院拼命忍住想哭的情緒。
「伊集院，你是這個團隊的一員，這是永遠不變的。」朝田試著安慰伊集院，他想不到伊集院會說出這種話來。
「為什麼我感受不到呢？」伊集院硬是壓住情緒，可是他好痛苦。
「伊集院…」朝田只覺得伊集院用言語在割剮他的心臟。
「我果然…很沒用吧。」伊集院倏地起身，他的聲音哽咽了，一直強忍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下來了。
快步將朝田拋在身後，眼下他只想獨自一個人，他無法再跟身後那個男人在一起，他只會更傷心。
伊集院覺得自己心碎了。
朝田眼睜睜看著伊集院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沒有追上去，伊集院的情緒處於衝動狀態，無論他說再多開導的話，伊集院也聽不進去，就算他再想安慰他，他必須等伊集院冷靜下來再說。
這一次的手術成員名單中唯獨沒有伊集院的名字，所以伊集院才會胡思亂想吧！一想到這裡，朝田只能在心裡嘆氣，伊集院為此沮喪難過，他也不好受。
伊集院什麼都不知道。
自從共事以來，伊集院的純真善良觸發他未曾有過的保護慾；不知不覺中，伊集院變成了他的弱點，伊集院的喜怒哀樂，也連帶牽動他的心思，讓他無法不去愛護這個單純的後輩。
『龍ちゃん，你戀愛了。』
察覺他異樣的美紀半開玩笑性質地這麼說。
戀愛？
他是要把伊集院培養成為一名救助患者性命的心臟外科醫生而不是戀人養成，更何況他沒有男女通吃的性向。
然而他不得不承認，伊集院在心裡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
但這並不代表能允許私心的存在。
他是主刀醫師，必須一切以患者為重，以最佳的團隊位患者執刀。
朝田的視線掃過桌面，伊集院的桌子上堆滿了關於心臟移植手術的資料，攤開的紙面上除了用筆劃出重點，上面更寫了密密麻麻的筆記，他也曾目睹伊集院一個人不停的做縫合練習到深夜，伊集院的努力他全看在眼裡。
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必須付出代價；然而努力了，卻也未必能成功。手術團隊人員已經確定了，他不會改變心意，這是他仔細考量之後做出的決定。伊集院還在學習階段，雖然無法擔任這一次手術的助手，但他相信這一次的手術還是能讓伊集院學到東西，進而成長。
等這一次手術完成後，伊集院會明白他的用心。
伊集院一個人站在天台吹冷風。
臉頰是溼的，心情糟透了，他的希望終究還是落空了。
他的努力究竟算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被排除在外，換了另一個人來替補第二助手的位置，他覺得自己好孤單，也離夥伴們好遠、好遠。
他是個不被需要的人了，接下來他該何去何從？
一想到這裡，伊集院整個人消沉了。
「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不是醫龍團隊的成員，那麼你的確不是了。」
聽見身後傳來女性的聲音，伊集院趕緊擦掉臉上的淚痕。
「加藤醫生。」伊集院轉身趕緊行禮，加藤突然出現讓他感到相當驚訝。
「伊集院，你想參加這一次的移植手術？」加藤看著伊集院，那張臉很明顯還在難過。剛剛朝田和伊集院的對話，她全聽見了。
「是。」伊集院應道，在加藤面前，他不敢有任何隱瞞。
加藤再說：「因為朝田沒有選你為手術團隊成員，所以你就喪失信心？」
「我…很失望，我也曾經是朝田醫生選定的巴提斯塔小組第二助手，但是這一次，朝田醫生卻找來外山醫生取代了我。」伊集院一股腦兒把心事傾洩出來，心碎的滋味實在痛苦。
「所以，你覺得朝田否定了你的能力嗎？」加藤的口吻逐漸嚴肅起來。
「是。」伊集院照實回答。
加藤聽了感覺心裡有些不高興，她肅起了臉孔：「朝田從來沒有這種想法，他只是為患者做最好的安排組成最佳團隊，如果是我，我也會做出和朝田一樣的決定。」
伊集院無語了。
看見伊集院沉默著，加藤接著再說：「伊集院，朝田會希望你從旁得到經驗，就算沒有實際參與手術，一樣可以從觀摩中學到技術。」
「加藤醫生…」伊集院怔怔看著加藤，朝田也對他說過一樣的話。
「是，我知道了。」
加藤點了點頭，「關於外山，我曾經看過他動手術，他的實力的確在你之上。伊集院，有了巴提斯塔手術的經驗，加上朝田的指導，這幾年來你的確有所成長，比起同樣資齡的住院醫師，你確實非常優秀。只是現在，在你眼前又出現一個比你更加優秀的人。」
「…」伊集院沉默下來，他知道自己必須承認這個事實。
「朝田始終都相當為你著想，你也一直跟在他身邊學習，為什麼你還不了解他？」加藤放柔自己的口氣，她相信自己的話會讓伊集院改變心態。
「這一次的手術不同於以往，是明真第一例心臟移植手術，我和朝田都經過審慎考慮後才決定這一台手術的團隊成員；這一次你沒有被選上，不代表以後你都沒有機會，為了下一次你能成為正選成員，伊集院，你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是，加藤醫生。」伊集院正視著加藤答道。無論自己再怎麼不甘心、再怎麼難過，既定的事實不會改變，他是該振作起來了。
看到伊集院的表情改變了，加藤感到很滿意。
「下午的模擬手術，你也過來，朝田會希望看見你出現。」
「是，我知道了。」伊集院應道。從現在開始，他不能繼續沮喪下去，他必須不斷的學習，就算遇上一次挫折，那就重新再站起來就好。
「加藤醫生，謝謝妳。」換上堅毅的眼神，伊集院向加藤行禮致謝。
「好好努力吧！」加藤對伊集院鼓勵道。
「是！」
伊集院的眼裡出現了自信。
***
三天後的早上。
「松本的捐贈者出現了！」
藤吉急急忙忙的趕來醫局，一句話打破了內部的平靜。
原本在看患者檢查報告的朝田動起來了，正在讀論文的伊集院也動起來了。
「ICU有位車禍傷患進行第二次腦死判定已經確定，登錄中心那邊考慮地點和優先順序，決定讓松本成為受贈者！」
「這麼說，馬上就要動手術了！」伊集院說。
「捐贈者等一下就要送往手術室進行器官摘取，朝田，是時候了。」藤吉看著朝田說。
「連絡所有人準備。」朝田沉著地下令。
「等一下，朝田醫生，加藤醫生不在，剛剛婦產科才請加藤醫生過去，有個新生兒需要動緊急手術，加藤醫生現在恐怕無法抽身！」伊集院趕緊向朝田報告。怎麼會那麼巧，偏偏在捐贈者出現時，加藤醫生卻不在，伊集院心裡相當著急。
「不然我去連絡木原醫生，請他過來支援！」
「不用了！伊集院，加藤的空缺由你來替補。」朝田瞬間做出判斷。
「我？」伊集院怔住，這太突然了。
「你一直都在研究移植手術，這幾天也都跟著參與模擬手術，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朝田肯定地說。
伊集院看著朝田沉吟了三秒。
「如果是這樣，那麼，就讓外山醫生擔任第一助手，由我來擔任第二助手。」伊集院冷靜地做出決定，「讓外山醫生輔助朝田醫生，而我會盡全力協助你們。」 他相信這麼做會是正確的。
「就這樣吧。」朝田決定依照伊集院的決定安排人員，他對伊集院下令道：「伊集院，你現在立刻過去器官摘除小組那裡，確認捐贈者的心臟狀況後立刻帶過來！」
「是！」伊集院充滿自信地應道。
朝田接著對藤吉說：「松本的家屬那邊拜託你了。」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藤吉應道。
「走吧！」
一場與時間的賽跑，開始了。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明真各科醫局幾乎都把關注的焦點放在正在進行移植手術的手術室，大家趁著空檔聚在電視螢幕前觀看手術的進行。
當捐贈者的心臟在受贈者體內開始跳動時，所有人都感到振奮不已，明真大學附設醫院的第一例心臟移植手術成功，每個人都感到與有榮焉。
守在手術室門口的家屬看見孩子躺在推床裡送出來時，立刻上前去看看獲得重生的愛子。
「手術相當成功，小智他非常努力。」朝田對家屬說道，要他們安心。
「醫生，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們！」母親激動得流下眼淚，不斷地致謝。
「你們要感謝的人是捐贈者跟他的家人。」朝田說道，他用眼色對患者的家屬示意站在走廊另一邊的一對夫妻，他們流著淚，默默注視著手術室門口，松本夫妻立刻向他們鞠躬致上最敬禮。
一個生命逝去了，卻讓其他需要幫助的生命獲得重生，這是捐贈者與其家屬的大愛，朝田把眼前的景象看在眼裡，他把患者的重生歸功於捐贈者。
護理師將推床推走送往病房後，外山走了過來。
「大醫生，你很會說話，剛剛跟家屬說的話還真感人！」
對於外山揶揄的話語，朝田只是睨了他一眼，不多做回應。轉身，在他身後的是最棒的團隊，因為有了夥伴發揮全力成為他的後盾，才能拯救患者。
小高跟野村走上前。「很棒的經驗，朝田，希望能有下一次的合作。」小高給朝田一個美麗的微笑。
野村接著說道：「我很高興這一次能參與朝田醫生的手術，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
「謝謝。」朝田對兩人說道。
「伊集院醫生，你怎麼了？！」
門內傳來美紀的驚叫，朝田查覺不對勁，立刻快步走進去。
伊集院坐在地上，手捂著腹部，臉色慘白冒冷汗，而美紀跟荒瀨正守在旁邊照顧，朝田一進去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發生什麼事？」朝田著急了，才替患者動完手術，伊集院卻發生狀況。
「不知道，這小子突然倒下去，我看見時就這個樣子了。」荒瀨說道，面對伊集院的情形，他也十分擔憂。
「伊集院，回答我！」朝田試著確認伊集院的意識狀態，他按住伊集院的手腕，脈搏有變快的跡象。
「朝田…醫生…」伊集院勉強回應，然而腹部的劇痛讓他幾乎快沒力氣說話，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藥物怕是壓制不了了。
朝田看見伊集院的手放在腹部，他在右下腹的位置按了一下，伊集院立刻痛得哀叫。
難道說…朝田想起了三天前，伊集院也曾出現腹痛的情形。
「是急性闌尾炎，看樣子非動手術不可了。」
「你是…」面對有人突然插話，朝田愕然看向身後出現的陌生人。
「初次見面，我是消化外科的松平。」松平自我介紹道，原本他是要來道賀移植手術成功，沒想到卻看見自己的患者病發。他蹲下來查看伊集院的情形，一邊對朝田說道：「伊集院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病況，卻為了參與這一次的手術，堅持要先用藥物治療。」
「這小子簡直不要命了！」荒瀨忍不住罵道。
「準備手術室。」朝田面無表情地說道，他一把將伊集院打橫抱起，「他的手術，由我來做。」
「朝田，那就拜託你了。」松平說道，他知道朝田會動好這台刀。
「我來幫忙。」美紀說。
「真是的，這小子真會找麻煩。」荒瀨一邊叨念道，人則是去查詢是否有可以使用的手術室。
『伊集院…』朝田緊緊抱住伊集院，那張慘白的臉龐，引起了他內心的自責，以及強烈的痛楚。
***
從恢復室被送到病房，伊集院腦子昏昏沉沉的，整副身體虛軟無力，腹部微微地發痛。
他…記得自己被送上手術台了，因為他還記得在失去意識前荒瀨醫生在耳邊數數的聲音。
他在移植手術結束後倒下了。
「中分弟，你醒了啊！」
伊集院聽見外山的聲音。眨了眨眼睛，他轉過頭往旁邊看過去，朝田身旁站著外山。
伊集院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面對伊集院虛弱的目光，外山看了實在不忍，卻還是忍不住念了幾句：「你的手術是朝田親自幫你動的，想不到做完心臟移植之後卻又要幫你動闌尾炎手術。你也夠會忍的了，只是闌尾炎已經破裂引發腹膜炎，你要在病床上躺幾天了。」
「外山，閉嘴。」朝田冷冷地低喝道。
「算了，見到中分弟醒了，我也比較放心，先回去了。」說完，外山便離開病房，留下朝田和伊集院。
「為什麼不說？」朝田開口就問。這幾天伊集院是怎麼過的，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心痛。
「我…」伊集院囁嚅著，他的心情，朝田醫生能了解嗎？
「要是引發敗血症，那會要了你的命。」朝田說道，他同時壓抑著憤怒的情緒，雙眼卻還是忍不住瞪著伊集院。當手術刀劃開皮肉，看見闌尾炎已經破裂形成腸瘍，他真想好好修理躺在手術台上的患者。為什麼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參加手術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不惜拿自己的健康來交換！
「對不起。」伊集院知道朝田在生氣，他也只能道歉。讓朝田醫生擔心是他的錯；朝田醫生會生氣是理所當然，身為醫生卻漠視自己的病症導致惡化，朝田醫生是氣他這一點吧。
「不准有第二次。」朝田放軟自己的語調，伊集院尚未痊癒，模樣看起來太脆弱，他不能再加重他的負擔。
「是。」伊集院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實際上他也沒力氣說話，閉上眼睛，他發出疲憊的嘆息。他的嘴唇好乾，喉嚨也好乾，但是才剛動完手術還不能喝水。
嘴唇傳來濕潤冰涼感，那是水沾上來的觸感。
「把嘴張開。」
伊集院聽話的照做，他看見朝田拿了沾水的棉棒替他滋潤乾涸的口腔。
「麻醉還沒退，目前不能喝水，忍耐一下。」朝田輕聲說道，那是他鮮少有過的聲調，聽在伊集院耳裡，眼前的朝田溫柔得不可思議。
「朝田醫生，謝謝你…」伊集院驀然有股欲淚的情緒。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嗎？身邊有個人照顧自己的感覺好溫暖，他不是只有孤單一個人。
「把眼睛閉上好好休息。」
「是。」
伊集院感覺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刻。
朦朧意識中，他感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一直都沒有放開。
伊集院心想，自己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
從被送進病房開始，當他睡著時，最後見到的是朝田醫生的臉；當他醒來時，看見朝田醫生陪在他身邊。早上的時候，朝田醫生幫他量完體溫和血壓後就去負責門診了。夥伴們紛紛來探病。大家都要工作，待的時間不長，但是他感受到他們的關心。
近午時分，朝田醫生進行巡診，過來查看他的情況，幫他更換傷口的敷料。傷口雖然還會痛，不過比起還沒動手術之前，他感覺身體舒服多了。單人病房內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天色變暗的時候，朝田醫生回來了。
手術後的第一個夜晚，發燒加上傷口疼痛讓他睡得非常不安穩，加上麻醉造成嘔吐的副作用讓他非常難受；但是有個人一直在身旁照顧，幫他擦臉，握著他的手，陪伴他一起撐過難熬的黑夜。
他知道那個人是朝田醫生。
因為生病，他跟朝田醫生獨處的時間變多了。
因為他是患者，所以朝田醫生才來照顧他。
這是屬於他的小確幸吧！
「把這個喝了。」
「是。」
伊集院接過朝田拿到他面前的杯子，裡面裝著新鮮果汁。
「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要勉強。」朝田說道，眼睛直盯著伊集院要確定果汁有被喝掉。
「朝田醫生，謝謝你。」伊集院心懷感激，慢慢喝了一口，他覺得這是他喝過最好的滋味，清新的天然果香讓人心曠神怡。
朝田查看了引流管之後，他接著問道：「目前感覺如何？」
「感覺好多了。」伊集院說，有朝田醫生照顧，他覺得身體好得特別快。
「再觀察幾天吧。」朝田眉頭微皺，他看到伊集院臉色蒼白，雖然患者本人表示恢復情況頗佳，他還是必須嚴密監控術後情況。
親眼看著伊集院把果汁喝完後，朝田便把杯子收走了。伊集院已經可以進食流質食物，他也放心一些，多攝取維生素C對傷口的癒合會有幫助。
「很抱歉，一直麻煩朝田醫生過來。」伊集院滿是歉意的說。
「你現在需要有人來照顧。」朝田應道，照顧伊集院這件事是他自己想做的。
「我已經好多了，請朝田醫生多休息吧，不用過來了。」伊集院說。雖然能有獨處的時間，但是他不想讓愛慕的人太累，朝田醫生白天要看診動手術，晚上又要來照顧他，根本沒能好好休息。
「你不想見到我出現嗎？」朝田面無表情的應道。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伊集院急忙解釋，他不希望朝田誤會自己的擔憂，「我只是不想給朝田醫生添麻煩。」他絕對不願意看到身旁這個男人為了照顧他而累壞了。
「在我允許你可以回醫局之前，我會一直過來。」朝田直接擺出強勢姿態，伊集院沒有康復，他就不會放心，所以他要親自來照料。
其實，他明白這其中有自己的私心在，他需要時間與空間和伊集院獨處。
「當初發現時立刻動手術的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朝田沒有指責的意思，他只是心疼伊集院拖著病體，這幾天來一直都只專注在移植手術的學習。
聽到朝田的話，伊集院只是沉默，臉緩緩地低下去。他自己也知道闌尾炎一旦拖延治療會惡化造成更嚴重的病症，但是比起治療，他有更重要的事想做。
「伊集院，要參與移植手術以後還有機會，你為什麼執著於這一次？」朝田再說，為了參與手術不惜犧牲自己的健康，他覺得伊集院實在太傻了。
伊集院抓緊了被單。
「我…我不想輸給外山醫生。」這是他最在乎的事。
「知道朝田醫生找來外山醫生進入手術團隊，而不是我，我很不甘心。」不再隱忍，伊集院決定坦白，然而這也觸動了他內心最難過的那一塊。
「所以，你就一直忍著痛。」朝田說，口氣是平靜的，內心卻是不斷抽痛。
伊集院嘆了口氣，「我想成為能被朝田醫生需要的人，我…想一直在朝田醫生身旁協助，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比不上外山醫生，所以…」
「伊集院，你不應該是成為能被我需要的人，而是要成為被患者需要的一位醫生。」朝田語重心長，他了解伊集院的心意，但那並非是他栽培伊集院的目的。
「是。」伊集院只覺得難過，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被拒絕的挫敗感，心口泛著像是被撕裂般的痛楚。
「但是…」朝田在伊集院的身旁坐下來，他看著伊集院說：「伊集院，我的確需要你在我身邊。」
伊集院眨了眨眼睛，他慢慢把臉抬起來，「朝田醫生？」看著朝田，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困惑。
就在一瞬間，朝田把臉湊了過去，兩人的嘴唇輕輕碰在一起了。
伊集院先是感到錯愕，只不過很短暫，在他發覺身旁的男人正在親吻自己之後，心跳頻率變得異常的快，全身上下都在發熱。
朝田醫生在和他接吻，這是…真的嗎？
「伊集院，只有你能讓我想這麼做。」分開之後，朝田輕聲說道，他發現伊集院表情變得呆滯，原本蒼白的臉頰浮出淡淡粉色。嘴唇還殘留著親吻時的柔軟觸感，那張小嘴的滋味甜得不得了。
伊集院愣了半响才回過神來。「朝…朝田醫生。」伊集院張大眼睛直瞪著朝田看，他…這是在作夢嗎？
「你會一直待在我的身邊吧？」朝田注視伊集院的眼神滿是溫柔，眼前這個男孩太傻太可愛，他怎能不愛他。
「真的…可以嗎？」伊集院小小聲回答。心口熱熱的，他覺得身邊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
朝田的嘴角有著淺淺的微笑，他直接伸出手摟住伊集院的肩膀，輕輕地將那嬌小的身軀攬進懷裡。「我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他肯定的說，他要這個他所喜歡的男孩。
伊集院已然害羞得臉紅。面對彼此親密地接觸，伊集院心裡頭小鹿亂撞，朝田身上的味道讓他整個人感覺醺醺然。
這應該是真的吧？朝田醫生吻了他，抱著他。
「我想跟朝田醫生在一起。」他鼓起勇氣說。朝田醫生親吻他，這也表示朝田醫生是喜歡自己的吧！
「這就表示你同意交往了。」朝田的口吻相當愉快，他知道懷裡這個男孩也是喜歡他的。
「我…」伊集院感覺臉頰快要燒起來了。朝田醫生說要和他交往，這也表示：朝田醫生視自己為戀人了。
如果這是夢，請不要讓他醒來。
「伊集院，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朝田的言語裡充滿柔軟的感情，他撫摸著伊集院的頭髮，「你不是一個人，我會陪著你一起前進。」
「嗯。」伊集院感覺朝田又把他抱得緊一點，他能感受到這個男人對他的感情，非常溫暖，又充滿安心感；現在，他只想好好感受這幸福的時刻。
有了戀人相伴，他對未來充滿希望。
驀地，他忽然驚覺到一件事。
「朝田醫生，這裡是病房，我們這樣不太好。」
「我有把門關上。」
「可是…」
「不要說話。」
「…是。」
朝田輕聲的命令讓伊集院乖乖聽話了。
彼此之間不再有言語，只是緊緊相依偎，享受屬於他們的幸福時光。
病房的門悄悄關上了。
「為什麼不進去？」
「現在最好不要進去，免得破壞人家的好事。」
「你在說什麼？」
「75公斤把53公斤抱得緊緊，兩個人幸福得很呢！」
「你是說朝田和伊集院？」
「吶，藤吉醫生，我們也能像他們一樣幸福的抱在一起嗎？」
「這種事回家再說吧，蠢貓。」
貓主人的口氣有些不悅，一伸手便把自家愛貓給拖走了。
不過隨後，他的臉上出現了寵溺的微笑。
Fin~*
這是參加百度醫龍吧徵文活動的作品，這一次版主放出兩張圖做為主題，想當然我是寫朝伊文拿去參加，走清淡路線。其實這個題材也可以寫一般向，但是由於女性向同人文寫習慣了，所以還是決定寫成朝伊同人，我是回不去一般向了。
這個活動會用投票方式選出前三名，有在百度醫龍版活動的同好，如果可以，請投票支持一下好嗎，我是【01號】海小光。感謝各位*~^^~*
投票網址http://tieba.baidu.com/p/2971524052
(投票至4/22截止喔!)
留言列表
魔戒同人(A/L)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