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滋潤生命,亦能毀滅生命。
心存善良之人,必被救贖,
光明與生命,純淨奉獻之心,
祈求之願望,必能實現。
心存邪惡之人,必被吞噬。
黑暗與邪欲,惡念貪求之心,
自利之心願,將遭反噬。
這裡是什麼地方…
Aragorn只覺得腳下一片冰涼,他可以感覺到有水正在流動。
邁開腳步,嘩噠嘩噠的響聲,水花濺起。
四周白霧瀰漫,一眼望去,淨是一片白色世界。
茫然的走著,四周雲霧茫茫,他不知該往何處去。
一陣風吹過,揭開了霧幕。
一道白色的身影立在他的眼前,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上,神情哀傷。
他看見他的精靈,在落淚。
「Legolas,你怎麼了?」他走過去,想為他拭淚,想要像平常一樣給予安慰。
輕輕的捧起那俊美容顏,手指抹去上面的淚滴,他溫柔的吻著他,擁抱著他。
忽然,懷中的精靈猛地一把將他推開,身體往後退了幾步。
他的精靈搖著頭,神情悲悽。
「你…為什麼…」帶著震驚的心,他向前邁開一步。
眼前的精靈竟也跟著退後了一步。
他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再一次的向前踏進腳步,他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縮短。
不死心的,他一次又一次向前靠近。
他一直碰觸不到Legolas,而且,Legolas和他之間的距離竟然開始變得越來越遠,愈加快速的流水正在阻止他的行動,讓他舉步維艱。
Legolas卻轉身,頭也不回的向前方奔跑而去。
「等等,你要去哪裡!」Aragorn加快他的腳步,想追上他的精靈。
「不要走!」他拼命使力移動,用力伸著手,想抓住眼前的精靈。
但是距離太遠了。
倏地,四周巨浪翻騰,地上的水開始攪動。
一片水幕自水面躍起,形成一雙翅膀,開始圍繞著Legolas,並將他緊緊包裹在水化成的羽翼中。
然後,水就在一瞬間崩解開了,他看見他的精靈消失在空氣中,水面又恢復平靜。
「不!」他發出一聲驚恐的吼叫,跪倒在水中。
求你回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撕心裂肺般的痛,開始從胸口傳來。
「…Legolas…Legolas!」一聲驚叫,Aragorn自睡夢中驚醒。眼睛恢復視覺,他發現自己是在Legolas的房間。他扶著頭,回想起了方才的夢境。
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感覺真不好,難道…!
他迅速自躺椅上離開,到一旁的床鋪檢查躺在上面的精靈,他用手指探了探床上精靈的鼻息,並檢查脈搏。
收回手,他癱坐在床邊,因為放心而喘著氣。
一切正常,Legolas還在這裡,還在他的身邊。
但現在的他,已無睡意。
坐在床邊,Aragorn凝視著那張沉睡的面容,他的手指輕輕梳著如絲緞般的金色長髮,讓那柔順的金絲在指縫間滑落。Legolas,靜靜的躺在這張白色的大床上,雙眼緊閉,他正睡著。
Aragorn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許他不應該再去回想那些令他傷心的事情,把那些難過的回憶通通遺忘了,然而他發覺,越是要自己不要去想,那記憶反而越鮮明,讓他的心,更痛。
令他悲傷的起因,都從他們來到Heine開始。
從Elven Forest一路走來,途中還遭到不知與他們有何恩怨敵人的攻擊,他們總算到達這趟旅行的目的地—Heine。
穿越迷霧,踏上這個海之國度,Legolas好開心,他終於來到他的家鄉,他的家就在這裡,他終於可以和許久未見的父親見面。
到時候,父子相見的場面一定非常感人吧!當時的他是這樣想。
他們進入了Heine之王所居住的宮殿,見到了Thranduil,Legolas的父親。
他卻心寒了。
當Thranduil看到他們兩人時,臉上沒有半點喜悅之情。「你為什麼要來這裡,你不應該回來的!」
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父親的態度,Thranduil面對他許久未見的孩子,自年幼就托付給他人的親生子,第一句話就是要趕他走。
Legolas,一臉的訝異與不解,「父親,你說過你會來接我的,我一直相信你會來,但是我卻一直看不到你的身影出現,為什麼你要說謊?」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小葉子,回去吧,回Elrond那裡,永遠都不要回來!」Thranduil背對著他們,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Legolas受到嚴重的刺激,他呆呆的佇在原地,「為什麼…」
「不為什麼,小葉子,快點離開這裡,越快越好,記住,永遠都不要回來!」
連他都覺得寒心,這真是一個做父親的態度嗎?那是他的親生孩子啊,為何不了解他的孩子對父親的盼望與思念,這位精靈王的態度竟是如此無情。
他看見Legolas的眼淚掉下來了,藍色的眼瞳中,充滿不解與悲傷。
「還有你,Aragorn,離小葉子遠一點,你最好不要再糾纏著他,否則,我會要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他不明白Thranduil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話,但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個警告。
「我實在沒想到你們又碰面了,但是這一次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在受到同樣的傷害,你給我聽清楚了,Aragorn,你最好離小葉子遠一點,越遠越好,最好是不要和他在一起,我絕對不會再讓你玩弄小葉子的感情,你的出現為他帶來了傷害和欺騙,你害得他痛苦不堪你知不知道!
也許你已經不記得你做過的好事,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這次你給我小心一點,要是你膽敢再碰我的孩子,你將清楚的知道惹惱我的人下場會是如何!」
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發誓他絕對沒有玩弄Legolas的感情,前世的那一段情或許是個不應該的渴望,到最後,讓他們都是痛苦的,但是這一次,他希望他們之間的愛會有個好結局,不管多辛苦,他都願意去努力。
「Aragorn沒有欺騙我,我愛他,父親。」一直靜默的Legolas冷冷開了口。
「你說什麼!」一直背對著他們的Thranduil轉過身來,一臉震怒。
「在我痛苦的時候,是Aragorn陪在我身邊給予我安慰,在我受傷虛弱的時候,是Aragorn在照顧我,那時候的你在哪裡?」
他從未聽過Legolas的語氣是如此冷淡。
「你知不知道你在重蹈覆轍,小葉子!」Thranduil怒道。
「我不明白您說些什麼,Thranduil陛下!」Legolas冷冷回了他一句。
「小葉子,你…」Thranduil一臉鐵青,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孩子竟如此稱呼他。
「為了保護你,我甚至可以殺了他!」Thranduil指著他,臉色憤怒到極點。
「我會保護自己,不勞您費心!很抱歉打擾您,告辭了,陛下!」Legolas向Thranduil欠身行禮後,拉起他的手︰「Aragorn,我們走吧。」
「小葉子,等一下!」
不理會Thranduil的呼喊,他和Legolas就這樣離開了宮殿。在離開時,他看到了Thranduil臉上的表情,精靈王的眼淚落下了,眼眸中充滿痛苦與不捨,以及一聲長長的、無奈的嘆息,他發覺這個父親的心,其實正在淌血。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Thranduil真正想說的話,是一直隱忍在心中,他怎麼可能不想見到自己的孩子,會說出那樣無情的話語,他也在折磨自己,只為了…保護他的孩子。
Legolas也在掉淚,他好不容易才和許久未見的父親見面,得到的回應卻是如此冷漠,甚至在趕他走,原本滿心歡喜的期待化為冰寒,讓他覺得自己是沒人要的孩子。
他原本打算立刻離開Heine,帶Legolas早點離開這個傷心地。
沒想到,Heine卻出現了異常,一陣天搖地動,海面開始不平靜,所有居民驚恐不已。
即使Thranduil不歡迎他們,他們還是趕回王宮探視他是否平安,順便了解究竟發生什麼事。
Thranduil推說他不知情,只是要他們快點離開,但是他支支吾吾的語氣讓他們起了疑心。在他們的堅持與逼問下,Thranduil只好道出實情。
Heine地底遺跡的封印被解開,沉睡許久的邪惡被喚醒,水龍Fafurion即將帶來毀滅。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Legolas身上的秘密,他之前的不明白得到了答案。
Legolas竟然就是傳說中的海神使者,他的身上隱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一股可以殺死龍的力量,這就是當年為什麼Thranduil會送走孩子的原因,一旦這個秘密洩露出去,年紀幼小的Legolas將成為各方覬覦的目標。即使不捨,他還是決定將孩子偷偷送離Heine,交給他最信任的好友Elrond來照顧。
這些年來,他一直專心守護著地下的禁地,他希望Legolas體內那股力量不要被使用,他在古文獻裡得知了那條龍的邪惡與強大力量,一旦封印被解除,即使身為海神使者,擁有海神所賜與的光明之力,他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去面對那條可怕的惡龍,他深怕他的孩子因而斷送了生命。
「孩子,你快點走,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寧願犧牲我自己,也不願看著你走向死亡的道路啊!」精靈王請求著,與初次見面時的冷酷是截然不同。
「不,我要留下!」Legolas拒絕Thranduil的請求︰「如果這真是我的命運,我要去改變它,而我也絕不要看著我的親人為了我去送命!」
彼時,他心中浮現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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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印之地,他再一次看見了族人的血。
有些族人的死,是罪有應得。那是之前攻擊他和Legolas那群人的首腦,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動手,那些族人死在他們解開封印所釋放的龍,死在Fafurion的爪下。
原來這些族人,是兩百年前與半獸人合謀,將Elven Forest染上血腥的墮精靈中所殘存下來的餘孽,他的父親,就死在這些族人之手。這一次,這些野心勃勃的族人,將目標轉移到Thranduil的國度,想藉由操縱釋放出來的龍達成他們的計畫,這也就是當初他們要殺Legolas的理由,因為Legolas擁有可以阻止他們的力量,是他們最大的阻礙。他的弒父仇人就死在自己的眼前,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
Fafurion根本無法被任何人所控制。那是一頭毫無理智的野獸,牠正伸出利爪,獸性大發的展開一場嗜血的殺戮。
有些族人的死,是不得已的犧牲。
那也是他忘不了的惡夢。
為了阻止Fafurion,一場激烈的戰鬥展開。刀與劍,所有的武器對牠造成的傷害根本微不足道,巨大的龍爪,撕裂了許多精靈的身體,地上的血泊,正不斷的擴張,為了阻止眼前即將被帶來的毀滅,許多族人獻出了他們的生命。
他震慄於眼前的邪惡,龐大的水藍色身軀,陰森的血盆大口,以及銳利的白爪,長而有力的尾巴一甩,地上的遺跡瞬間化為粉碎的石塊,令人不寒而慄的吼聲,回蕩在整片遺跡之中。
Fafurion注意到他,巨大的白爪伸向他,欲將他殺害。
「Aragorn!」Legolas衝了過來撲倒在他身上,用他的身體護著他。
他閉上眼,以為兩人就這樣一起死在龍爪下。
預期的傷害並沒有發生,反而還聽到魔龍發出一聲怒吼。
他睜開眼,看見Legolas身上發出了藍色光芒,藍光形成一層防護,保護了他們,甚至還將Fafurion彈開。Fafurion倒在地上,發出憤怒的嘶吼。
Legolas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默默不語。
隨後,他的手緊緊一握,那雙藍色的眸展露出強烈的決心,Legolas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箭,走向Fafurion。
只有這個辦法可以阻止Fafurion了嗎…
「Legolas,不可以!」
「我想保護你,我想保護大家,Aragorn,我別無選擇!」Legolas將箭搭上弓,瞄準前方,他的目標。
「不行,Legolas,你知道你若這樣做後果會是如何嗎!」他一定要阻止他的情人。
「我…」Legolas沉默下來,他的手緊握著弓,堅定的看著眼前的龍。
「Aragorn,其實我很害怕,我畏懼我所要面對的,我對它一無所知,但是我更害怕再也看不到你,要是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那比讓我死亡更加痛苦。想到可以保護你,可以保護所有人,我有了勇氣去面對,即使要犧牲我的生命,我也願意。」
「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的,Legolas,求求你,住手!」他也一樣啊,要是看見他的摯愛在他面前倒下,他絕對承受不了。
藍色的光芒自Legolas的身上散發出,光芒開始聚集,集中在他手上的箭。Legolas拉滿了弓,將箭對準了Fafurion的頭部。
他第一次看見,他深愛的情人展現出有如神祇般的神聖,他全身散發出美麗的光芒,而且充滿力量。
然而對他而言,這種景象卻是悲傷的,他的情人要單獨去面對那隻可怕的惡魔。
「這是唯一可以救大家的方法……Aragorn,對不起……」Legolas回首看著他,露出一個悽美的笑容。
「我愛你。」
這是他最後一次聽見Legolas的聲音。
散發著藍光的箭離弦,畫出一道藍色的行進軌跡,刺進了Fafurion的額頭,Legolas的箭準確的命中目標。
藍色的龍血開始流出,中箭的龍開始發出嘶吼與悲鳴。龍身開始被那股附著在箭上的力量貫穿撕裂,牠不斷揮動利爪,做著死前的掙扎。
然而,惡龍揮動的手臂,卻擊中了Legolas,釋出力量的Legolas跪在地上來不及反應,他的身體被擊飛出去,撞上了一支石柱,然後掉落在地。
他聽見了Legolas痛苦的叫喊。
當他看見心愛的情人被擊飛,他整個人也像是被擊中了一樣,他幾乎心碎。
最後,Legolas走上了犧牲的道路。
他看著Legolas引導出體內的力量,化為箭矢,一箭射進Fafurion的頭。
他眼睜睜看著Legolas遭到重擊,看著那美麗的身影頹倒在地。
他又再一次看見摯愛在自己面前倒下了。
他茫然走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情人,強烈的悲傷衝擊著他。Legolas吐血了,他的嘴唇和衣服都沾上鮮血,全身傷痕累累;而他抱著那還是溫暖的身體,感覺自己的心正被撕扯著,他的愛又再一次離開他了。
忽然,他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風,正拂著他的臉龐。
Legolas沒有死,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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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你對他已無任何責任了!」
Thranduil傷心看著躺在床上的孩子,看不出歲月痕跡的臉上滿是淚痕。
距離那場戰鬥的結束已經過一個月,Legolas也昏睡了一個月,一直都沒有醒來。Thranduil召集了Heine所有的醫者為他做檢查,卻一直找不出Legolas昏睡不醒的原因。
看見心愛的孩子與妻子陷入同樣的病況,讓精靈王幾乎崩潰。
「不,我要留下來,我答應過Legolas我不會離開他,請讓我留下來照顧他,求求您,陛下!」他向Thranduil跪了下來,請求他答應。他絕對不離開Legolas的身邊。
「他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Thranduil瞪視著他,澄藍的眼眸閃耀著憤怒的火光︰「少虛情假意了,在我面前是一付專情的樣子,誰知道你心底真正的想法是什麼,給我走,離我的孩子越遠越好,我命令你立刻離開!」
他依舊跪著。望向Thranduil的眼睛,他沒有絲毫的閃避,「陛下,我求求您,請不要趕我走,Le…王子殿下對我真的很重要,我真心想留下來照顧他,我懇求您,只要您能讓我留在這裡,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對你而言很重要?」Thranduil冷哼一聲:「你會留下來多久?小葉子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他現在不會說話、不會動,只是個會呼吸的軀體,你真的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嗎!你真的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嗎?如果我告訴你,你可以留下來,但是我要你照顧他,直到有一天他醒過來,你做得到嗎?如果小葉子他…有一天不幸離開這個世界,我要你陪葬,你也願意嗎!」
他堅定看著Thranduil,毫無畏懼與動搖,「是,我做得到,只要您答應讓我陪在王子殿下身邊,您要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接受,如果我違背了我的諾言,任憑陛下處置!」他曾經對他摯愛的精靈說過,他甘心為他做任何事。
「隨便你了!」Thranduil冷冷的丟給他這句話。
Legolas,他的雙眼緊閉著,沉沉的睡著。
每個白天,每個夜晚,他總是守在他的精靈身邊,親手照顧著他的摯愛。
在每天用餐的時間,他會將Legolas扶起來,將湯藥送進他的口中,他一點一點的餵著,並擦拭掉流出嘴角的液體。雖然Legolas沉睡著,他的身體會需要養分。
在每個固定的時間,他會替Legolas按摩身體,為他鬆弛全身的肌肉,並活動他身上每一處關節。在床上躺那麼久,身體都沒有活動,要是有一天他的精靈醒過來了,一定會覺得很難受。
天氣好的時候,他會將Legolas抱到戶外,讓他接觸溫暖的陽光與清涼的風。他還記得在他們還沒離開Elven Forest那段期間,每次他們一起在森林中散步時,Legolas臉上開心的表情。一直待在屋內,他的精靈一定會覺得很悶。
當Legolas的身子髒了,他會為他擦洗身體,並換上乾淨的衣物及床單,髒兮兮的模樣,不適合他的精靈,即使Legolas對身處的環境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希望他能舒舒服服的睡著。
Legolas現在就像嬰兒一樣,所有生活起居都必須由他親手照料,而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他不覺得累,只覺得很幸福,因為他可以待在他深愛的精靈身邊照顧他,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快樂。
只是,他也有感覺孤寂的時候。
有時候,他會和Legolas說話,他會對他訴說著他對未來的期待。他們還要一起去旅行,去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他會帶著他,一起走遍這片大地,看盡所有的蒼翠美景。他告訴Legolas,他愛他,他真的真的好愛他,他好期待他們兩人未來的生活,他相信他們會是幸福的,而且這一次,他們不用再面對凡人的死別了。
說著說著,在不知不覺中,他的眼淚掉了下來。
哀愁的氣氛瀰漫在整座王宮內,侍衛們總是謹言慎行,不敢明目張膽的談笑,他們慎怕觸怒他們的王。沉睡不醒的王子讓Thranduil的心緒非常沉重,他變得易怒,任何一點歡歌或笑語,都會刺激他而讓他的情緒嚴重爆發。除了期盼他的孩子與妻子能甦醒,其他事情他一點心思也沒有了。
每天,Thranduil都會來探視Legolas的情況。
精靈王坐在孩子的身邊,握著孩子的手,對著他沉睡的孩子說話。那話語,總是充滿歉疚與悲傷。
『對不起』這句話,隨侍在王子身邊的他每天都會聽見。Thranduil對Legolas有著滿心的歉意,不論是離別時,或是再聚的那一刻,對他們父子的心中都造成極大的傷痕,尤其是見面時話語的傷害,讓他們都痛苦不堪,Thranduil更是責怪自己這幾年來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讓他的孩子獨自一個人在外地生活,而他沒有盡到照顧的責任,即使在物質上給的再多再好,也無法彌補在情感上,他虧欠孩子太多父愛。
盼望,祈求,Legolas能感覺到他的父親對他的心意嗎?那雙緊閉的眼睛始終沒有任何反應,Legolas一直期待實現的心願,回到父親身邊的願望已經成真,但是,他感覺不到父親對他的心意,Thranduil的歉意與疼惜,也得不到孩子的回應。當沉默圍繞在這對父子之間時,他感到心痛,這是如此殘忍,為了守護重要的人,他們的心都曾經被別離撕扯得很痛,為了讓最重要的人不被傷害,他們都承受過無法見面的苦楚,然而彼此思念的心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等待,這是個不公平的結果,不論是對Legolas、Thranduil還是他自己。
他總是聽見Thranduil對著Legolas輕聲喚著:
「醒來喲,我的小寶貝!
白晝已經到來,為何你的眼睛不願睜開,
孩子啊,你可有聽見我的呼喚?
徘徊在黑暗中的你,是否覺得孤單?
在那冰寒的惡夢中,我會成為你的溫暖。
我自光明之處呼喚著你,你有沒有看見那耀眼的光芒!
邪惡已經黯淡,恐懼已經消散,這世界已是平安,
我可愛的孩子,回到我身邊吧!」
在別人面前是如此嚴肅、剛毅的精靈王,在他孩子的面前,卻是如此的慈祥溫柔,他看見Thranduil掉下了眼淚,自責的說著︰「小葉子,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你在怪我騙你,你以為我討厭你對不對?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這麼做的,你睜開眼睛聽父親向你解釋好不好…好不好…」
哽咽的話語,也讓他覺得難過,不知不覺,他的眼淚也掉了下來,他走向前,想安慰那位傷心的父親,想向他解釋Legolas對於父親的想法,他想讓這位精靈王知道,他的孩子依然愛他,一點恨意也沒有。
只是,當他看見Thranduil看著他時那冰冷的眼神,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這位精靈王不喜歡他,他明白了他的言語只會讓對方反感而已。他決定保持沉默,守好自己的本分。
起初,他和Thranduil相處時都沒有什麼交談。Thranduil靜靜的來,靜靜的離開,他則是站在一旁,默默的迎接這位精靈王的到來,默默的目送他的離開。
時間一久了,彼此之間的對立似乎開始被沖淡,他們也開始主動向彼此開口。漸漸的,他們交談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而他們的話題,就是他們共同愛著的那個精靈。父親對孩子的親情,他對情人的愛戀,他們談論著過去,談論著現在。
他也見到了精靈王深愛的妻子,Legolas的母親。
那是一位非常美麗的精靈皇后,她正和她最小的孩子一樣陷入沉睡。打從Legolas出生後,身體虛弱的皇后就開始陷入沉睡,而她的兩名子女悉心照顧她,剛出生的小王子則是由精靈王來撫養。
在與Thranduil的談話中,他感受到眼前的精靈王所承受的悲傷,這些年來,他其實也非常思念著他的孩子。將孩子送離身邊的不捨,離別時心如刀割的痛苦,甚至很想一個衝動,到森林去接他的孩子回來,但是他不能,他有必須他的工作必須去完成,為了孩子的安全,他硬是將心中思念的痛苦往肚裡吞。他的孩子年紀還小,萬一他身上的秘密洩露出去,一定會為他招來災禍,萬一有人覬覦那股力量,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他一直守護著封印,就是不想讓Legolas走向災禍之路,沒想到他多年來的努力,終究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
當他提起他們在旅途中,Legolas瀕死的事情時,他看見了Thranduil臉上驚恐的表情,隨後,他提起了Legolas身上發出的光,精靈王聽了搖搖頭,感嘆命運的曲折。
「小葉子出生時,我一看見他,就知道這一次他又來當我的孩子,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很可愛、很乖,我希望他這一生,可以過的快樂無慮,我甚至準備好了,當他開始記起從前那些令他心傷的事情時,我會用藥消去他的記憶,過去他在海外仙境時,他過的很不快樂,我常常看見他一個人偷偷掉淚,他思念著你、為了感情而難過,我不希望他這一次依舊被那些痛苦糾纏著。」聽見Thranduil如此說時,他突然很慶幸Legolas自小就被送去養父那裡,讓他們兩人可以相遇。他也覺得很心痛,Legolas離開他後,依然思念著他,為他而難過。
「小葉子身上的秘密,是在他六歲時,我無意中發現的,我的孩子身上竟然會散發出光芒。後來,我在古文獻中得知,小葉子是一生下來就身負著使命的,萬一地底遺跡的封印被解開,他是唯一可以阻止毀滅來臨的人,但是,那個惡魔實在是太可怕了,我怎麼能讓我的孩子去送死,於是我狠下心來將他送走,封鎖了所有有關他的消息,專心的守護封印,但是最後,我沒想到事情還是發生了……不過這樣也好,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小葉子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他得到了解脫。」Thranduil眼淚開始落下,他也陪著掉淚。做父母有哪個不愛自己的孩子,雖然自己的父母早逝,養父把他當成親生子般疼愛,讓他感覺到親情的溫暖,而Thranduil為了保護他的孩子,忍受著分離的痛苦,這就是他愛孩子的方式,畢竟,這是不得已的選擇,有誰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活在恐懼的陰影下。
每當Heine之王來到這間房間,除了探視他的孩子,和他談談,他也會要他去休息一下,換他這個做父親的來照顧他的孩子。
Thranduil似乎也開始關心他,他這麼覺得。其實,他的心,一直都在堅持硬撐著不讓自己想痛哭的情緒表現出來,每天守在Legolas身邊,看著他靜靜的躺在床上,每當他回想起之前兩人相處的快樂,想起了Legolas的天真與笑語,他心痛不已,他多麼希望Legolas可以睜開眼睛和他說話。
有時候,他甚至害怕Legolas會在睡夢中,就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他。
這樣思緒與不安的累積,有一次在Thranduil面前,他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Thranduil將他抱在懷裡,讓他盡情的宣洩情緒,他的手輕輕撫著他的背,柔聲的安慰著他,就像是一個父親哄著他因驚嚇而不安的孩子一樣,「孩子,哭吧,別把你的痛苦悶在心裡,把它通通拋出你心裡,這些日子以來,你一定也和我一樣承受著傷痛吧,辛苦你了!」
「Aragorn,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小葉子會醒過來的,對不對!要是小葉子醒來時看見你變得這麼憔悴,他會很傷心的。」
「Aragorn,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倒下,要是小葉子醒來時再也看不到你,他也會跟著倒下去的。」
Thranduil對他的態度轉變很多,除了願意和他談話,他對他不再是厭惡與痛恨。面對Thranduil,他只有感激與愧疚。他感激他的原諒,讓他可以留下來照顧Legolas。他愧疚於Thranduil,他曾經讓Legolas過的如此不快樂,Thranduil卻還是接纳了他,不再介意過去他所犯下的錯,他唯一能回報的,就是全心全意照顧好Legolas,不辜負Thranduil對他的信任。
時間就在他每天的工作中走過,每一天他都是帶著期待過著,因為還有希望,Legolas還會呼吸,他的心臟還在跳動,總有一天,Legolas會醒過來,他會看到Legolas睜開那雙湛藍的眼睛,微笑著喊他的名字。他們的生命還很長、很長,而他們要一起攜手渡過未來的每一天。
不管Legolas什麼時候才會醒來,他會一直等待,他會守候在他身邊,等待他的摯愛甦醒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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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Aragorn還是和往常一樣,準備餵Legolas湯藥。
一陣爆炸聲自外面響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Aragorn往窗台看去,隨著炸裂聲響起,黑色的夜空點綴上五彩繽紛的火花,起落的火樹銀花,在夜空中顯得格外耀眼。
那是Heine的居民正在慶祝新年的到來,隨著時間之流,從前瀰漫在這水之國度的哀愁,似乎也被沖淡了。
一年又過去了嗎?Aragorn露出一絲悲傷的微笑。
「Legolas,你看,是煙火,很美吧!」「你不喜歡嗎,所以不想睜開眼睛看,好吧!」他自問自答著。
「來,把湯藥喝了吧,你的身體需要營養!」他多麼希望他的精靈能開口回答,他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聽見Legolas的聲音了。
他準備把Legolas扶起來,讓他能方便將湯藥順利送入他的口中。
他的手才才碰觸到Legolas的身體,突然,眼前的景象讓他倒抽了一口氣,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所看到的。
Legolas身上又散發出了藍色光芒,他又看見和那一次Legolas瀕死時同樣的情形,Legolas身上的力量不是已經釋出了嗎?為什麼他的身體還會發出這樣的光芒!。
在藍光消褪後,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讓他的心因為激動而猛烈跳動,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看見緊閉許久的眼睛慢慢睜開了,那雙湛藍的眼睛眨了眨幾下,頭微微的轉動,那雙藍眸注視著他,微開的唇瓣傳出一聲微弱的呼喚,「Ara…gorn,是…你嗎?」
Aragorn因驚訝而呆立著,他以為這是因為他太疲累所產生的幻覺,但是,他真的看到了,Legolas的手指正在動,他的眼睫也正閃動著。
「Aragorn?」第二聲呼喚傳來,他一直期待聽到的聲音,喚醒了他呆傻的神智。低沉柔美的嗓音,溫柔按摩他的心,讓他原本麻痺的知覺恢復,他感受到被充滿的感覺,無法言喻的狂喜。
「是我…是我。」眼淚一滴滴奪眶而出,胸口滿溢著驚訝與喜悅,按捺不了心中的激動,他坐到床邊,撲倒在Legolas身上,他將他的摯愛緊緊的抱在懷裡︰「你醒來了…你終於…醒過來了!」
Legolas,歡迎你回來!
- May 20 Sat 2006 11:26
Happiness - IX. Waiting Fo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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